我搖頭,並不想答他。
他卻也不追問,隻是似我這般倚在了另一側的窗邊,俯視著我,眉目清晰。我眯起眼透過濃密的睫毛望過去,仿佛從他的身上看見了誰的影子。那精致的輪廓好像那人重新站在了我麵前,帶著一聲慵懶的呼喚:“淺淺,我回來了。”
隻六個字,便足以讓我開懷。
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揚起了嘴角,康熙看著我的神情,顯然也很開心。
“你好久沒有這樣笑了。”他喃喃開口,我別過頭去,繼續望向天空,隻有我知道,我望向的方向,是廣東的方向:“是嗎?”輕不可聞的回應。康熙點頭:“有時候朕會覺得,真的是朕打造了一隻金籠子將你關了進來,可是……”
“可是,就算是這樣,你也不打算放我出去。”我接過他的話,他愣了愣便笑了開來:“你明明什麼都懂……”
我轉頭看著他的眼睛:“我想知道,廣東的戰況。”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康熙已經很少向我提起三藩征戰的事了,開始的時候還會因為福全每半月的信而盡力平靜自己的情緒,而這陣子福全的信竟然也斷了。我不得不開始擔心,可是每次我問起,康熙都會找各種借口不去談起,或者幹脆就皺起眉沉默不語。於是我心中的不安也漸漸開始蔓延成一片潮濕的沼澤。
康熙忽然轉身朝門口走去,我趕忙拉住逃走的他,神情嚴肅萬分地開口:“請你,告訴我。我有權知道!”
康熙轉過頭:“你沒有。”
我怒視著他,手上不肯放鬆半分力氣,隻是定定地看著他,他也就這樣回望住我,半晌,終於歎了口氣,緩緩開口:“你何苦要知道,多一人知道,不過是多一人掛心!”
“出事了麼?是不是出事了?”在聽見他那樣的言辭之後,我已經繃得緊緊的弦,仿佛已經到了極限,他看著我狠狠地皺緊眉:“不知道。”
“什麼叫不知道,到底怎麼樣了?”我怒不可遏地看著他,卻換來他拂袖轉身大步走到椅子上坐下來,看著我:“前線戰報,我軍戰況有些艱難,懷疑是內部出了探子,不過一切都還尚在掌握。”
出了內奸?
那豈不是很危險,我大步走到他麵前,定定地看著他:“我要去戰場!”
康熙的眼底瞬間閃過暴怒之色,仿佛是盡力壓製自己的情緒開口沉聲道:“不準!”
“我要去!”
“即便是你去了,又當如何?你去了便能阻止戰爭繼續?”
我被這話狠狠地擊在原地,是啊,我去了又能怎樣呢?不過是為他多添了一個負擔。可是……可是我是知道曆史的,白若淺,快想想,快想想啊,你知道的,你知道那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的!該死的,為什麼我當初就沒有好好學學曆史,我怎麼會這麼笨啊!我懊惱地用手抓住頭發,身體不住地顫抖,我不敢想,不敢想那個白癡如果再受傷該怎麼辦。曆史上的福全並不是死在戰場上的,他會活到很老很老的,我不斷地這樣安慰自己,可是卻還是無法停止全身的顫抖。
我閉上眼,福全啊福全,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對我來說已經這麼重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