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培培啞口無言,有些絕望的抬起頭,看著滿殿的羅漢,或慈眉善目,或麵目猙獰,或超脫於世,她不由得心中暗暗自嘲,從小到大,十幾年了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嗎?如今果真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了嗎?

竟然來求這些泥菩薩,苦難不是發生在他們的身上,永遠也感覺不到半分的疼痛。

縱然是舉頭三尺有神明,可也不過是冷眼笑看紅塵亂,隔岸觀火,從來都不是一種罪惡。

問天,問地,問自己,最終生活不還是要這樣繼續下去嗎?

下山的時候,許天洛看出了她的失落,二話不說,就把丁培培背在了背上。

雨天路滑,山路難行,許天洛雙腳打顫,強撐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小心翼翼的不讓自己滑倒,以免丁培培受傷。

山風刮得很冷,衣服濕噠噠的黏在身上,寒氣一直吹進了骨頭縫裏,丁培培趴在他的後背上,臉頰緊緊的貼在他的脖頸上。

“學長,我從來都不信神佛,可是,這樣的日子過得久了,我實在是怕了,我隻是想求個念想,求一個讓我繼續有勇氣活下去的念想而已。”

“我知道。”

“如果有一天,你離開我的話……我不會再給自己留半點念想。”因為,所謂的念想,不過是一種自欺欺人的感覺罷了,比直麵現實還要來的痛苦。

“傻丫頭,我怎麼可能會離開你呢?”

許天洛,你曾經這樣說,可是,現在呢?

你終究還是離開我了,而且還毀了我的人格、名譽、還有尊嚴,你以此為基礎,去維護你現在愛著的女人,那個我最最痛恨的女人!

一旦背棄後,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以前曾經有人說過,人生就是這樣,有人接近你,有人遠離你,有人幫助你,有人迫害你,永遠都不要天真的以為,誰會成為你的依靠。

因為早晚有一天,害的你體無完膚、遍體鱗傷的那個人,往往就是你最信任的人。

這番話,唯有親身經曆過的人,才能體會到個中滋味。

場麵越來越混亂,丁培培感覺到像是被人死死的扼住了喉嚨,一次又一次的按進水裏,再一次又一次的被拉出來,就這樣循環反複。

“保安,還不把這個鬧事的女人趕出去?”丁夢璿的美眸不悅的眯起來,指著丁培培,沒好氣的對保安說道。

“不用,我自己會走。”

丁培培淡淡的掃了她一眼,轉身,抬頭,朝電梯口走去。

她的腳步依然鎮定,不顯半分淩亂。但是,微顫的雙肩,泛紅的眼眶,仍將她內心的苦楚與狼狽泄露無疑。

出了金水國際,看著對麵不遠處燈紅酒綠的酒吧,丁培培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個晚上,她也有這樣一種想大醉一場的衝動,隻是她卻不知道,正是從那一晚開始,她的人生才會變得更加多舛。

那家酒吧規模並不大,裏麵播放著比較高雅的鋼琴曲,格局裝潢簡單大方,色彩近乎單一。

要了一杯烈酒,辛辣的液體像刀子一般滑過喉嚨,紮進心肺,再從胸口破出,疼的近乎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