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兒,快跑!快跑啊!”
“爹——”
韓炎又聽見父親撕心裂肺的喊聲,猛的抬頭,腦袋撞在冰冷石壁上,痛得眼冒金星。
睜開雙眼,看清自己還蜷縮在一條石縫裏,他才明白剛才是在做夢。昨夜,他就是躲在這條石縫裏睡著的。
回想起昨天的經曆,他精神有些恍惚,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往常的時候,他本該是在石牆寨的家裏醒來,就著一塊麵餅喝一碗米粥,然後麵對一堆藥材修煉《辨藥經》,隻要通過叔公的考核就可以下河遊水、捉蝦了。
可是現在,他卻無家可歸露宿荒野。
爬出石縫,活動了一下發麻的手腳,韓炎跳下大石頭,走向河灘。一個新堆砌的簡陋墳塚,讓他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昨晚,就是在這裏,他將父親的屍體安葬了。
韓炎和父親韓林,是從石牆寨跑出來的。
石牆寨的韓家,是天隕森林南麓的采藥家族。從三百多年前開始,韓家人就在天隕森林裏采藥,如今已經傳承到了九代人。
因為有著祖傳功法《辨藥經》,韓家采藥人不但在辨識、處理藥材方麵獨占鼇頭,更是能發現其他人難以找到的靈藥和珍稀藥材。三百多年來,石牆寨每一代采藥行首,都是韓家的家主。
韓炎的父親韓林,就是石牆寨這一任的采藥行首。
韓林的《辨藥經》已經修煉到第八重,運功望氣探山可探尋二十裏範圍內的靈藥。
在他的帶領下,石牆寨的采藥人幾乎每次進天隕森林都能大獲豐收。石牆寨鄉民的生活在幾年間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就連先前窮得住樹皮棚子的采藥人,都蓋起了石砌小樓。
然而,石牆寨頻繁賣出的靈藥引起了瓷州世家大族的覬覦。
瓷州的第一煉丹世家池家,和官府勾結,借征收采藥稅的名義,逼迫石牆寨的采藥人將靈藥的生長地公開。說不出靈藥采集地,就按照走私靈藥處以重罰。如果靈藥采集地是假的,甚至要按偽造靈藥的罪行抄家充軍。
靈藥的生長並非隻要有靈氣即可。它對環境的要求很苛刻。一個地方一旦形成了適合靈藥生長的環境,它就能持續孕育靈藥。發現一個靈藥生長點,就等若有了一個聚寶盆。
因此,透露靈藥采集地,是任何采藥人都不會答應的。
韓炎父親為了采藥人的利益,拒絕了稅差的要求。石牆寨所有采藥人、獵人也紛紛反對。
早已有備而來的稅差,卻給韓家扣上煽動民變的罪名,重兵包圍韓家,見人就抓,見東西就搶。
這一夜,火光衝天,血流成河,哀嚎震耳。
韓炎認識的所有叔伯弟兄,都或死或傷。父親拚命帶著他逃出寨子,駕船逆流而上,想要逃入天隕森林。
但是池家請來的煉體武者追上來,在船頭殺死了韓炎的父親。
韓炎被父親推下船,潛入水底洞穴才得以逃生。父親卻被煉體武者一掌震塌胸膛,當場死去。
等煉體武者走後,韓炎才敢出來,將父親的屍體安葬。
看著亂石堆就的墳頭,韓炎又忍不住想起父親臨終前的呼喊。被毀掉的石牆寨,倒下的那些親人、鄉鄰們,他們的怒吼和哀嚎又回蕩在韓炎耳邊。韓炎的眼睛裏好似又浮現了淋漓的血色。
“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