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遠去的夢魘
死神威脅
當你看到身邊都是腐爛發臭的屍體,聽著痛徹心扉的哭聲,望著小孩子們恐怖的眼神以及樣貌十分醜陋的人時,請你不要尖叫,也不要顫抖,因為這些恐怖場景都是天花病毒造成的。當時的歐洲天花肆虐,人們無時無刻不是生活在恐懼和絕望中。看著自己身邊的親人一個個死去,看著自己的生命一點點消失,仿佛生命輕得像羽毛一般,隨時會被吹散。天花病毒的傳染是不分等級的。它侵入王室,同時也在侵害平民和奴隸,在天花麵前已經沒有高低貴賤的分別,有的隻是生或者死。仿佛整個歐洲都無法逃脫天花的魔咒。
天花本身是一種很古老的傳染疾病,最早的記錄,見於東晉醫藥學家葛洪的《肘後備急方》。天花的症狀就是全身長紅色的膿瘡,還會發高燒,膿瘡會流出白色的液體,流到哪兒,哪兒就長膿瘡,而且傳染性很強。葛洪的記載是對天花最早的記載了,距今已經有兩千多年了。這種傳染病究竟從何而來就不得而知。
在歐洲對天花的記載也是比較早的,古希臘的曆史學家就對天花進行過詳細的描述:人感染了天花,就會口舌生瘡,皮膚會潰爛化膿,並且膿瘡會傳染到全身,嚴重時會出現腹瀉、嘔吐症狀,甚至會失明或者死亡。古希臘人對天花的記錄距今已經有一千多年了,可見天花是一種比較古老的傳染病了。
在天花流行的歐洲,英國的曆史學家說“天花是死亡的夥伴”,可見天花給當時的歐洲帶來多大的災難。歐洲爆發過鼠疫,但是那也僅僅局限於一定的地區,但是天花卻仿佛無處不在,給人們造成了長期的恐懼。有些人即使幸運地沒有死去,天花也會在他們的臉上留下十分醜陋的痘印,還有的人因為感染天花而失聰、失明。天花對於當時的人來說,無疑是一個惡魔。
據說在歐洲,有個王後得了天花,在久治不愈之後,王後向國王請求,要在自己死後,把所有的禦醫都殺了陪葬。結果王後死後,國王果真殺了所有的禦醫為王後陪葬。從這個故事可以看出,即使是宮廷裏醫術精湛的禦醫,也沒法抵禦天花對人體的侵害。
在歐洲曆史中,有很多關於天花流行的記載。在165~180年的時候,羅馬就發生一次大規模的天花病,大概有25%的羅馬人死於此病。在公元6世紀的時候,整個歐洲有將近十分之一的人死於天花。天花甚至將擁有2500萬人口的阿茲台克帝國徹底毀滅了。
後來,殖民者將天花帶到了美洲,致使那裏的印第安人數量急劇下降,有些地區甚至沒有了印第安人。在17~18世紀的時候,歐洲正是天花泛濫的高峰期。這個時期,死亡的人數最高曾達到上億人,給整個歐洲造成了巨大的損失。在近代,中國東南沿海也曾流行過天花,有近一半的人口死亡。在20世紀初期,俄國也有近50萬人死於天花。可見天花的恐怖。
麵對如此高的死亡率,幸存的人不得不去想辦法保護自己,希望可以找到一些方法來對付天花病毒的侵害。所以,當天花病毒“發狂”之時,人們與它的對抗就開始了。
人類鬥士
在人類對抗天花的過程中,中國人最先找到對抗它的正確的辦法。早在10世紀的時候,中國人就發明一種“人痘”接種法,就是將天花病人的痘皰液給正常人做接種,正常人在受到輕微的天花感染之後產生抗體,就不會得重性天花了。這種方法確實有效果,成功地將死亡率減少了15倍。這也是對抗天花曆史上最早的接種記錄。
這種方法後來逐漸地傳到了歐洲,在歐洲曆史上有不少相關的文字記載。在1729年的時候,威爾士的公主就大膽地給自己的女兒進行接種。在此之後,很多王室人員也都接受了“接種”這種方式,這樣一來,王室人員的健康就得到了保障。於是,歐洲的很多醫生都慕名前來學習接種方法,並且隨著殖民者將接種方法傳到世界各地。在美國南北戰爭的時候,華盛頓就給全體士兵接種了“人痘”,保證了士兵身體的健康,增強了軍隊的戰鬥力,同時也給華盛頓贏得很好的支持率。但是這種接種辦法還是不能從根本上抵製天花病毒。
一直到18世紀的時候,人們在天花病毒方麵才取得了新的進展。在1796年,英國的醫生發現感染過牛痘的擠奶工人不會感染天花病毒,這位醫生認為牛痘也許可以對抗天花病毒。於是他就進行了一個大膽的嚐試。
1796年5月17日,也就是他47歲生日當天,成為了他給人類接種牛痘的試驗日。一位活潑聰明的8歲男孩成為了被試驗的對象。開始試驗的時候,緊張的氣氛在實驗室裏蔓延開來。當手術刀將小男孩手臂上的皮膚劃開後,將一位擠奶姑娘手上痘裏的淡黃色濃漿塗抹在男孩的傷口上時,觀看了此次試驗的人們無一不為他捏了一把汗。然而,他卻非常鎮定,他相信這個試驗會有好的結果。隨後幾天,他對接種的男孩進行了仔細的觀察,一個星期後,實驗結果出來了—人接種牛痘的試驗成功了。
接下來又一個問題出現了,接種了牛痘的人真的不會再患天花了嗎?他的麵前擺著這麼一個嚴峻的考驗。經過詳細的準備之後,接種天花的試驗又開始了,被實驗的是接種了牛痘男孩。接種後的半個月,大家仿佛過了半年一樣,最終的試驗結果顯示:被接種天花的那個小男孩安然無恙。事實終於向世界宣告,人類曆史上第一次接種牛痘預防天花的試驗成功了,被稱為“死神的幫凶”的天花從此被人類征服了。
這位醫生又做很多的實驗,進一步論證了自己的猜想,證實了牛痘確實可以抵禦天花病毒。因為給不同的人接種後,得到的結果都是相同的。一時間,這位醫生名聲大噪,這個好消息也傳遍了全世界。但是,這位醫生將自己的論文送到皇家學會的時候,卻吃了閉門羹。不過,時間過了不久,這位醫生就自費將自己的論文發表了。沒想到,這篇論文在全世界引起了極大的爭論,有人支持,有人反對,有些反對者甚至口出誣蔑之詞。但是這位醫生沒有放棄努力,他再次對牛痘接種技術進行了改良,並且進行了大範圍的實踐應用。到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再反對他了。這個醫生就是醫學史上有名的愛德華·詹納。
天花屬於一種病毒,但是當時的人沒有這個概念。好在通過推廣“接種牛痘”法,這種恐怖的傳染病得到了很好的控製—牛痘接種可以抵禦天花感染,已經成為不爭的事實。而詹納也在無意中開辟了一個新的領域,那就是免疫學。詹納的這一創舉給世界帶來了很大的福利,避免了人類社會因為天花病毒而出現大範圍的災難。同時,詹納的理論也為以後的醫學發展奠定了基礎。
隨著時間的推移,“牛痘接種”越來越被世人所接受,並將天花的發病率降到了最低。由此可見,牛痘的效果遠遠高於人痘的效果。到1950年的時候,美國開始全國範圍的接種牛痘疫苗。後來隨著醫學技術的發展,出現了痘苗,這樣就使得疫苗的安全係數提高了。到了1957年的時候,聯合國開始在全世界進行推廣預防天花的行動。這個行動持續了20年的時間,到1979年的時候,全世界已經沒有天花病毒的感染者,至此,天花病毒被消滅了。但是,每個新生兒在出生後都必須接受牛痘接種,以增強對天花的抵抗力。但是由於牛痘的免疫時間是有限的,所以牛痘接種要定期進行。
天花在地球上已經肆虐了幾千年,經過人類的不斷努力和抗爭,終於戰勝了這個險些摧毀世界的惡魔,人類的生活得到了最基本的保障,曾經籠罩在人們頭上的死亡陰雲已經散開了,人類又看到了生活的陽光。
經驗與建議
在與天花數千年的抗爭中,人類終於打敗了天花,但是在抗爭的過程中,我們也付出了很沉重的代價。天花病毒雖然已經被消滅了,但是,還不能忽視那些敏感人群的存在。
曾經的夢魘給了我們深刻的教訓,我們麵對以後的生活時,還是要提高警惕,隨時提防那些病毒對人類的侵犯,我們要時刻準備著,隨時迎接天花對我們的挑戰。
對付天花的突然襲擊,我們首先要建立相關的疫苗儲備庫,準備足夠的疫苗和相關的抗菌藥物,以備不時之需。以免再出現天花的時候沒有疫苗接種,再次造成大範圍的傳染。
然後就是要做好天花病毒知識的科普活動,讓更多的人了解天花的發病原理,及時做好預防工作。天花雖然已經絕跡幾十年了,但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能快速診斷天花感染的方法。雖然電子顯微鏡技術的應用,在以後天花診斷中肯定會起到很大的作用。但是,假如天花病毒再度出現,首當其衝的就是偏遠山區,這時候,先進的儀器就不適用了,也就不能及時地發現天花病毒,所以,在對付天花病毒的醫學道路上,我們還需要繼續去探索,繼續去發現更好的檢測方法。及時地去發現病情、控製病情。
最後要說的就是,我們要研製新型的疫苗來抵抗天花病毒。目前在還沒有有效的治療方法醫治,所以,人一旦得了天花就會有生命危險。目前,對付天花最有效的手段就是及時接種疫苗,做好預防工作。不過,目前的疫苗還是有一定副作用的,所以說,研製更加安全的新型天花疫苗才是最有效的手段。
鼠疫(黑死病)—籠罩中世紀歐洲的不散陰霾
死亡的大地
灰色的天空下,荊棘遍地。烏鴉站在幹枯的樹枝上發出嘶啞的鳴叫。俯瞰下去,從城邑到荒野,到處是腐爛的屍體和濃烈的焚煙。一些衣衫襤褸、虛弱不堪的人,正哭泣著掩埋著他們的親人、鄰居和朋友。他們中的很多人沒等哀鳴的眼淚流幹,就已經倒下成為一具屍體。田地上沒有了農夫,城牆內到處是倒斃的市民,就連神聖的教堂也沒有了鍾聲。有人在跪地祈禱,有人在絕望中呐喊,有人在城鄉之間鞭撻自己,企圖用這種方式請求上帝的寬恕:這種恐怖而荒謬的景象,並不是神話裏末日的傳說,亦非黑暗係小說的刻意渲染,它是14世紀中葉,被恐怖的黑死病瘟疫籠罩著的西亞及歐洲的真實寫照。
和以前隻流行於一兩個地區或者城市的瘟疫不同,這場災難覆蓋麵很廣,流行時間長。從1347年開始,從意大利的城鎮到法蘭西的田野,從布魯塞爾的紡織工場到不列顛的河穀,肆虐的瘟疫籠罩了整個歐羅巴,黑死病如同一個流動的死神一樣,到處吞噬著生命。這場可怕瘟疫的親曆者意大利文學巨匠薄伽丘在他以此時期為背景創作的不朽著作《十日談》中,對瘟疫時期的佛羅倫薩城那地獄般的景象有著生動的描述:
“……城市裏就這樣到處屍體縱橫, 附近活著的人要是找得到腳夫, 就叫腳夫幫著把屍體抬出去,放在大門口;找不到腳夫,就自己動手。他們這樣做並非出於惻隱之心,而是唯恐腐爛的屍體威脅他們的生存。每天一到天亮,隻見家家戶戶的門口都堆了屍體。這些屍體又被放上屍架,抬了出去。要是弄不到屍架,就用木板來抬。一個屍架上常常載著兩三具屍體。夫妻倆,或者父子倆,或者兩三個兄弟合放在一個屍架上,成了一件很普通的事。人們也不知道有多少回看到兩個神父,拿著一個十字架走在頭裏,腳夫們抬著三四個屍架,在後麵跟著。常常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神父隻道要替一個人舉行葬禮,卻忽然來了六七具屍體,同時下葬,有時候甚至還不止這麼些呢。再也沒有人為死者掉淚,並點起蠟燭給他送喪了;那時候死了一個人,就像現在死了一隻山羊,不算一回事。
……
每天,甚至每小時,都有一大批一大批的屍體運到全市的教堂去,教堂的墳地再也容納不下了,尤其是有些人家,按照習俗,要求葬在祖墳裏麵, 情形更加嚴重。 等墳地全葬滿了,隻好在周圍掘一些又長又闊的深坑, 把後來的屍體幾百個、幾百個葬下去。 就像堆積船艙裏的貨物一樣,這些屍體,給層層疊疊地放在坑裏。隻蓋著一層薄薄的泥土,直到整個坑都裝滿了,方才用土封起來。
……”
由此可見,黑死病是多麼的可怕。而這樣慘絕人寰的末世景象,已經遍及當時的歐洲。在災難麵前,人們不再信任權威,開始玩世不恭和目無法紀,甚至連教會火獄的威嚇也無法阻止他們—反正誰也不知道明天誰會死去,再說,還有什麼樣的地獄能比得上眼前慘狀呢?有關這次大瘟疫中死亡人數的冰冷數字,也讓我們後人讀來不禁背脊發涼:有人估計,到1350年,整個歐洲估計有2500萬人因此喪生,加上同時期的瘟疫和戰爭,歐洲人口減少了一半以上!難怪偉大詩人拜倫如此感歎:“這不是人類的曆史,這是惡魔的聖經!”
那麼,是什麼樣的惡魔,竟然饑渴到要用這麼多的生靈來獻祭呢?
誰是惡魔
我們先來看看這場瘟疫是什麼。其實,在慘劇發生的中世紀,當時的人並不叫它“黑死病”,而是將其直觀地稱為“大瘟疫”,或者“大死難(Great Mortality)”。16世紀的瑞典和丹麥的曆史學家開始將其冠以“黑死病”的名稱,因為黑色象征著死亡和恐怖。根據曆史學家和醫學家們的研究可知,當時,有兩種不同的瘟疫症狀,第一種是腋下和頸子上產生可怕的腫塊(鼠蹊淋巴腺膿腫),腫塊會不斷擴大。這種病症的死亡率十分之高。如果病人身上的結腫爆裂,就很有可能會因為感染其他傳染病而死亡。一般來說,淋巴結腫往往伴隨著劇烈疼痛和持續不斷的高燒。很多病人在染病後,不到幾小時就會死亡,或是神誌混亂,昏昏欲睡。這種症狀還有一種病征更加恐怖:感染的病人遍體出現黑斑,而且伴隨著強烈的腹瀉,最後,人在極度痛苦中死去。第二種症狀則是嚴重的肺部發炎,病人經常咳出大量的血。因為能直接通過呼吸道傳染,這種症狀的感染性和傳播性極高,而且死亡率也遠遠高於前者。
中世紀的歐洲人因為醫學水平不高,沒有科學意識,外加在教會神權政治的長期思想統治下愚昧保守,在極度的恐慌之中,曾經將這場災難歸咎於各種各樣荒謬的原因。教會出於基督教原罪和上帝主宰一切的思想出發,認為這是上帝對人類罪惡的懲罰,因此人類不應該反抗,而是應該集體懺悔,並在臨終抹上一身油來達到來世的救贖;有人則附會地認為,是由於天體之間的相互碰撞或者是地震的作用,造成空氣中的毒素和人類的肺部發生作用導致了瘟疫;還有人則將矛頭引向了宗教傳統的仇恨對象和弱勢群體,認為這是猶太人或者穆斯林的陰謀,並在這種愚蠢想像中,對很多無辜的人造成了嚴重的迫害。種種荒唐的流言比瘟疫還動搖人心,各種鬧劇和慘劇,不斷在這個殘酷的時代接連上演。到後來,很多人終於發現,無論是聖經的神聖條文,還是古老的醫學理論,抑或是星相學家們的神秘預言,都無法真正解釋這一切的來由。很多曆史學者從思想解放的角度認為,傳統中世紀的各種權威,因為黑死病開始走向了崩潰。然而,在這次恐怖的大災難後,瘟疫還陸續侵襲著人類,惡魔般始終揮之不去。值得慶幸的是,人類的探索精神和尋求答案的努力,始終是無窮無盡的。隨著時代的進步,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從理性和科學的角度去探尋“惡魔”產生的源頭,並終於在科學昌明的時代得到了真實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