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遺忘之花(3 / 3)

知了精同情道,“說吧,有什麼遺囑,我能幫上忙就一定幫你。”

我蘊量一下感情,掉淚,“幫我代個話,你記好了:爹,娘,女兒要向你們告別了,女兒不孝,下輩子再給你們當小孩,雖然我死得冤,放心,我不會變怨鬼的,我會開開心投胎轉世為人的……”

知了精感動了,“孩子,你的思想覺悟真高!”

被他一誇,求生的本能突然漲起來了,我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我緊緊的抓住奈何橋的橋欄,任牛對馬麵在前麵使勁的拖,就是不放手。

牛頭馬麵不耐煩了,去搖動召魂鈴了,我絕望得閉上了眼睛。

爹,娘,救我——

正在這時,腰間的鎖鏈一鬆,一雙溫暖的大手握住了我,睜開眼,北朝一手拖著一柄板斧,一手拉著我,飛快得朝來路奔跑。

後麵的牛頭馬麵反應過來,被人劫了靈魂,立即追了上來,他們的速度比我們的快多了,雖然知了精連連放小法術阻擋,都無濟於事,北朝一咬牙,將我一推,自己握著一柄板斧迎了上去。

隻覺得腳下一空,下意識的一聲尖叫……我醒了過來,知了精正守在我的床前,“此地不宜久留。”

深夜裏的北王府呈現著一種異樣的安靜,仿佛所有的人都已經入了深夢,不能醒來,這種感覺讓人毛骨悚然,“北朝救了我?他有危險麼?”

“你忘了?他是福至無雙命相,輕易死不了的!”

屋子外麵是結了印得,想走估計走不了,試掐了一句回城訣,居然能用了,心上一喜,人已經離了北王府老遠,回到了安全地方。 我出來了,發現忘了把知了精帶出來。

心道,它是仙體,謀仙的罪名大,一般人是不敢動的,便急急的朝家裏趕,怪事發生多了,心裏有種隱隱不安,不詳的預感。

莫名其妙的恐慌感。

娘親身體一直不是很好,會不會?

我也顧不上知了精了,透明魔羽暴漲,肢膀達到幾丈開外,如展肢大鵬鳥,疾迅飛行,天亮時分,回到了家裏。

不莊。

為了稱音,當年娘親買了很多匹布回來做裝飾,走錯了都能看到錦簾,隻要風過,各色錦綢輕紗飄飛,彩成一片,宛如仙宮。

此時,全是素色。

莊前,一朵白色的絹花,無限悲傷的掛在朱漆大門上,我故作鎮定的咬了咬唇,壓製著一顆狂亂跳動的心,企圖跟往常一樣不疾不徐不慌不忙的樣子走進去。

大門開了,三位哥哥陰翳著臉著對我說,爹和娘親去世了。

我心一陣顫抖,步伐不再穩重,直接衝了進去,直奔靈堂,爹和娘親的遺像正望著我淺笑,兩符紅木的棺木擺放在正中間,怎麼會,娘親的身體不好,為什麼爹爹也?

不可能!

我哭著撲上去扒棺木,棺木打開一條縫,我正震驚中,旁邊正勸我節哀的三哥不芷畫順手推了我一把,我落入了棺木中,底下是一個無底洞。

並不見爹娘。

這顯然是一場預謀,肯定跟在我夢裏下離魂術的人有關!

不芷琴,不芷棋,不芷畫站在地洞的上方得意地看著我,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一種表情,他們從小給爹娘的印象就是沉默,踏實,肯幹,聽話的小孩,對我也似乎不錯,疼愛照顧和彬彬有禮,我雖然常常覺得這彬彬有禮到有些過,但實在是尋不出什麼錯處……

“沒想到回來得這麼快,我們還以為你至少要幾日之後才會自投羅網呢?”不芷畫道。

“三弟你忘了,妹妹雖然本事不怎麼樣,但身上的法寶眾多,你沒看到她是用仙器透明魔羽飛回來的嗎?那死老頭平時得了什麼寶貝看都不給我們看一眼……”不芷棋陰冷回答。

“誰讓你不他親生的!”不芷畫又回一句,幾個人在上麵說說笑笑,我的心一下子涼到了底。

我憤怒道,“你們這群白眼狼,枉我爹娘對你們撫養一場,居然說這樣的話,你們把我爹娘到底怎麼了?”

“錯不在我們,是你老爹教導得好,做為盜墓這一行,就要當機果斷,心狠手辣,不能感情用事,再加上不家財產確實太多,誰看著不眼饞啊!”不知琴囂張一笑,然後,頓了頓,“其實我們也沒有打算這麼快翻臉的,隻不過按照高人指點,請了一術士把你娘這個妖孽渡回去了,沒想到你爹也跟著去了,消失了,最大的目標既然都不存在了,剩下你這樣一個小蝦米,所以計劃就提前了。”

“我娘不是妖孽!”她身體近來一直不好,難道是他們三個暗中請術士搞得鬼嗎?我娘說了,她是從很遠的地方穿越而來的,那個地方與我們現在這個不一樣,有很多新奇的玩意兒,但她說過不會拋棄我和爹爹回去的……因為回去了之後就恐再也難以回來,她舍不得我們的。

現在卻走了。

還有爹爹,他也跟著走了,如果我不離家出走,如果我當時也在,娘也會把我帶走吧?現在剩下我一個,他們都遺棄我了。

我握緊的拳頭鬆懈下來,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下來。

我要堅強,我一定要堅強。

抹幹了淚,朝上麵三個白眼狼吐了一口唾沫,“小心不家的曆代祖宗從地下爬出來找你們算帳!”

不家一直以來是個富有傳奇色彩的神秘家族,很多版本的鬼怪神故事都與不家沾得上邊兒,到爹爹這一代時,據說當時族人不允許爹爹娶娘親,為此一度鬧得不可開交,最後解決方案是,祭祖,祭出了幾位祖先的魂魄,魂魄說此女為凡人,不是妖孽,娶得。才得已平息。

這事兒玄,卻沒人不相信。

上麵的三個人臉色白了白,嘴上卻強硬道,“術士說了,不家注定是個斷子絕孫的,我們三人分了家產,自會離去,不家從此消失……大哥,我們去喝酒,這裏麵有術士結得印,咱們不管她了,餓她個十天半月,保管死悄悄了。”

三人離開了。

結印太強大,我掙不開,眼看了餓了半天的功夫過去了,還是無計可施,又有點擔心北朝,不知道從夢境裏出來沒有,如果在夢境裏死掉的靈魂,就真的死了,我懷著僥幸得心態呼喚了一聲北朝。

如果移形玉還在,他又沒事的話,他應該會出現在我的身邊的。

等了半響,麵前沒出現人,難道在夢裏沒有出來嗎?心裏一酸。

“芷陌!我在上麵,這裏有個封印,等我一柱香的功夫,我廢了它!”北朝,是北朝的聲音!我的眼睛一下子又模糊起來。

現在我沒有爹娘了,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突然變成這樣,這個時候,連他也是如此的可親。

他的法術顯然沒有他老爹的厲害,費了好半天的光景,各種法寶都用盡了,再勉強打開了一條小縫,鑽了進來,問我怎麼被關在這裏了。

我心中不禁悲慽起來,爹爹和娘親拋棄了我,三位哥哥又想謀害了我分食家產,情景淒涼,現在,隻有先逃出去,從長計議。

我向他說明了不家現在有難,我要去找西川家族。

他聽了之後,沉吟了片刻,認真道,“芷陌,事情都發生了,時光不能倒流,跟我走吧,就我們倆忘掉仇恨,拋棄一切,尋一個世外桃源,安靜的生活,我會讓你幸福的,答應我,好嗎?”

我搖搖頭,不是感受不到愛,而是我的痛苦和仇恨沒處安放。

從小至大,我都不是那樣沒心沒肺的孩子,有些仇恨是放不下的,隻要活著就會痛苦一輩子。

他的目光灼灼,“芷陌,我能用性命保護你。”

“用性命保護我,並不代表你愛我,也許隻是為了贖罪。”我看著他,淡淡道,他的眼睛垂下去,他不能正視我,我的心沉到了底。

仿佛到了最冰涼的寒冬臘月,如果猜得沒錯,這一切都與他爹有關連,或許渡我母親回去的就是北王爺,他曾經說過他施了禁術,時空扭轉大法就是禁術吧?可是憑我的能力我能做什麼呢?而北朝,我能把仇恨算在他的身上麼?

我歎口氣,“不過,我還是很感謝你,我現在要去取不家的家傳至寶盜墓心經,爹娘雖然不在了,不家的傳家之寶我一定要守護好。北朝,自從我們再也不見了,你走吧,從現在起,我們兩清了。”

北朝捂住胸口,他被棕熊精傷的傷還沒有好,強行入夢救我,估計更是嚴重了一些,他見我絕決也沒有說話,沉著一張臉離開了。

知了精在不遠處等著我。 西川寧一如既往的優雅和俊逸。

立在十裏桃林裏,衣袂飄飛,雪白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眼若秋水長天,波瀾不驚,唇似桃花,粉,卻不嬌不豔不冷不淡……這十裏桃林裏的花永遠的不會凋零,裏麵有數朵花妖控製花季,你開完罷,它方登場,紛紛揚揚,熱熱鬧鬧的,那些花妖們我也曾經見過,並不是人們想像中那般甜美阿娜的女子,擁在如花的容顏,相反,花妖們不分男女,臉皮深皺,有歲月的輪痕,據說是小時候西川寧經過一片毒沼之地,救回來的。

醫術達到能醫治非人類的地步時,如果要說他是人醫,恐怕已經不合適宜了。

西川世家懸壺濟世幾百年以來,隻要是患者,總是來者不拒,平易近人,不像一些有了醫術卻丟失了醫德的人,故爾在民間廣受愛戴,並且收費都是看人來收,貧者少收,富者多收,天經地義,甚至吸引了一些神仙妖精之類的也來看病,資費都是奇寶異物,價值連城。

西川寧的臉上不論任何時候,臉上都是那種謙和自信雲淡風清的笑意,看病時觀花時,或者對望著我時。

以前少沒有吃他釀得桃花酥,鬆脆可口,甜而不膩,香而不鬱,還具有養顏美容的作用,那時候,我邊吃著桃花酥,邊看著他用著藥王鼎給娘親配凝神聚氣的藥,藥王鼎裏發著淡淡柔和的白氣,四處漾動溢散,藥香味飄飄乎乎,正如我瞅他的眼睛一般,似乎失了神。

那時候還小,十二三歲吧,心裏卻欣喜,因為想到了將來長大了會嫁給西川寧哥哥,天天在十裏桃林吃桃花酥,看他配藥……

是那樣的心滿意足。

娘親說我從小小大人模樣,什麼事都正兒八經,用她的話說,即不蘿莉也不冒泡,但她對我有一點還是讚揚的,那就是絲毫不掩飾對西川寧的喜歡之情。

爹和娘親走了,我至少還有西川寧對不對?我是這樣認為的。

於是,我深呼一口氣,走進了十裏桃林。

在關鍵時刻,這就是我全部的勇氣。

他微笑望著我,沒有動,他身後的藥王鼎裏正緩緩冒著藥香,沉緩而凝厚。

“芷陌來了?”他的語氣稀疏平淡,就似早已經料遇到我此時會來……

我的眼睛澀了一下,有點刺痛的感覺,想哭卻哭不出來。

“西川寧——”我的聲音有點顫抖。

後麵哥哥兩個字省了,我從來沒當麵直呼過他的名字,一直都是西川寧哥哥。

他臉上的笑容暗了暗,定定得看了看我,隨即一抹更加淡然的笑。

“芷陌姑娘。”他在我的稱呼後麵加上了姑娘兩個字。

我的腳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一陣花過。桃花如雨紛落了我一身,發上,肩上,衣上,原本輕盈的,卻讓我覺得如此的沉重。

他伸手接過一片粉色的花辨,小巧可愛,活意活現,像沉睡得嬰兒一般光鮮,流光溢彩。

“有人說你背叛了我,有人說你會拋棄我,是嗎?”我強忍著內心疼痛,盡量用平靜的聲音說道。

西川寧怔了怔,隻是一瞬,聲音且輕且低,“對不起。”

藥王鼎裏散發得藥香夾雜著花香,濃鬱得讓人似乎喘不過氣來,藥王鼎,原本上神所造,萬古神器,盤古大仙開天地,曾用它來盛天地靈草,後劫經劫難,落入凡間,在一處大凶之地的古墓中,偶然被爹爹所得,是天下醫者至寶,用藥王鼎熬配的藥,可以發揮讓人想像不到的效果,靈氣璀然,西川寧現在的醫術與藥王鼎是密不可分的,沒有藥王鼎可能也就沒有現在的西川寧。

而藥王鼎屬於不家,是為了方便西川寧為娘親配藥,才借給了西川寧。一借就是十年……

“為了它?”我指了指藥王鼎。

西川寧默然,他的優雅他的淡然他的高貴他的孤傲仿佛都失去了,露出了決恨之意,“當初,為什麼要借藥王鼎給我,為什麼讓我如此的依賴它?”

這不是西川寧!

我理想中的西川寧永遠是優雅自信的,淡然如風。

“如果我嫁給你,我可以向爹爹要了藥王鼎陪嫁,它就是你的了……”我脫口而出。

他搖搖頭,手心裏的那朵小小的粉紅色的花辨像熟睡的孩子突然醒了一般,睜開了一雙秀麗的眼睛,慢慢的變大,變大,一個粉衣粉裳粉麵的女子形象。

化成人形,落在了西川寧的身邊。

花妖!

是我小時候見過那個最醜陋的花妖,那時候,被毒沼腐蝕的最厲害,完全分不清男女和容貌,這些年,居然經過西川寧的調理,變得如此的嬌豔,幾乎讓我不能正視,她的微笑像針刺一樣刺入我的眼。

想必她經常吃桃花酥,她渾身上下有一股香甜味,熟悉的而又陌生,想起西川寧說過,他的桃花酥是為一個女子而專門釀成的,那時候小,我以為是我……

桃花酥與十裏桃林,曾經那樣唯美而甜蜜的東西,一下子變得惡心和蒼白起來。

“西川寧,你好——”後麵的話我仍舊罵不出來,心口一陣疼痛,劇烈到讓我站立不穩,還有說不清的厭惡,被撕扯開虛偽的外衣的西川寧,自私陰狠,甚至沒有人格。

這樣的人,我不敢相信居然會是我以前那樣滿心歡喜的人。

連帶著,連自己也厭惡起來。

隻剩下恨,恨得無邊無際,恨得離心離肺。

在我來西川家的路上,我又遇上了知了精,知了精說,西川寧將拋棄你。

我很想當它跟我開玩笑的,但它嚴肅認真的模樣,讓我看不出它是在說謊,它是先知,它可以預測未來,它無所不知,我的希望就那樣破滅了。

為了藥王鼎,又不想娶我為妻,西川寧就告訴了不家三養子,娘親身體不好的根本原因,異時空靈魂,如果請高法術士可渡其靈魂消失。

我不知道是怎麼走出十裏桃林的,腳步飄浮,晃晃乎乎,走出了邊界,風過桃花再落,無限淒涼,我忍得辛苦,出了界所有的堅強和勇氣仿佛被人抽空一般,失去了支撐,倒在地上。

有人接住了我,仰頭看上去,一張擔憂的臉,一襲白衣的北朝,手裏拿著一把折扇,頭上束發的珠玉泛著墨透的光亮,華貴翩然。

再回到不家,已經是人去樓空,蕭條的緊。

值錢的東西全部被搬走,搬不走被一把火燒得幹淨,斷壁殘桓,荒涼至極,我未離家之前,不家還是歡樂融融,笑聲不斷的地方,幾日就像隔了幾世,恍然。

北朝安慰我道,造化弄人不要傷心了。

我給爹娘在不家山莊後的懸崖處,立了兩座簡單的墓。

也許沒有死,隻不過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我變成了被世界遺棄的人,猶記得小時候,有個算命的拉著我不放,說我麵相奇異,非要給我算一卦,爹娘不信,那人說免費,才勉強讓那人算了算,搖頭歎氣,爹娘追問,那人隻寫了一字,遺。

遺,那個字,當時給小小年紀的我莫名的震撼,卻始終不能解,原來是遺棄的意思。

眼淚是什麼時候流下來的,都不知道。

隻覺得一暖,被北朝擁入懷中,“還有我!”

三個字,如磐石砸入心中。

我不著聲色地問道,“你爹吃了長生藥,添了多少年壽命。”

他擁著我的手漸漸放開。

“一粒能添人壽六十年,折過損耗的三十年,還餘三十年。”

“令尊的身體想必恢複得差不多了吧?先知說結時空門是禁法,短壽命的,還好你這個當兒子的取得了長生訣,要不然施了禁法怕是活不了多久吧?想不到我們不家的寶物令天下財富排行榜上前兩名的北家和西川家都虎虎耽耽,這財富榜怕是應該改上一改了,不家當之不愧為第一名……”我站著,定定的看著他道。

他的臉色鐵青,百般複雜。

失去了往常所見的瀟灑和自若,凝聲道,“你都知道了?”

我不想知道的,可是沒有辦法,一閉上眼睛,就看到知了精,知了精化成幻影蜇伏在我的夢裏,它不停地說,北朝是個騙子,他在欺騙你!

它像惡夢一樣盯上了我,說的話殘酷得讓人鮮血淋漓,卻都是事實。

事實都是這樣的讓人無法接受,卻不得不接受。

當世第一大術士姓北,北朝的爹,西川,北家聯合起來都是為了不家的至寶,藥王鼎和盜墓心經。

麵對北朝,我很平靜,西川寧那裏的打擊都受得了,北朝才認識幾天而已。

於我的生命來說,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過客而已,一切都是宿命,包括我把他從秦皇古墓裏救出來。

“盜墓心經不家絕傳,都說擁有了不家的盜墓心經就得到了天下所有的寶物,不過一般人拿去沒有天賦也是沒有用的,這就是不家不外傳的原因,琴棋畫三人都從來沒有見過,所以,你爹現在派你來打我的主意對吧?”我從懷中掏出一本破舊的書籍。

隨手翻了翻,眼淚卻仍止不住往下掉,悄然無聲。

北朝沒有否認,神色悲傷地看著我,向我伸出一隻手拭圖幫我擦眼淚,我一讓,他的手懸浮在上空,僵硬由手傳向他的全身。

“北朝,我恨你正如這書——”我咬著牙,把書撕碎,邊流淚邊微笑,把碎片散入山崖。

然後,張開透明魔羽向天空飛去。

知了精駕了一朵祥雲,在半空中對我招手,手勢很熟悉,它說這一切都是宿命,愛的痛的思念的刻骨的恨的怨念的將會變成過望雲煙。

北朝怔在那裏,白衣黑發,形隻影單,漸遠。

像一幅淒涼的風景畫。

不家神秘消亡之後,財富排行榜上第二的西川家族也沒落了,被人揭發虛有徒表,醫術甚差,連醫死好幾個達官顯貴,一紙狀書把西川寧告入牢獄,十裏桃林一夜之間全部枯萎,有好事者入,發現林中有一鼎,裏麵被人施了巨毒,毒煙嫋嫋,任何植物都不得存活。

再說財富排行榜上的第一位北王府,也是多事之秋,老王爺身體欠佳,小王爺因為一次進了古墓再也沒有出來,據說是按照絕世秘集《盜墓心經》尋得墓穴,原以為是個風水好墓,請專家看了,發現是個死墓,繼爾研究起那本像由破碎片粘貼起來的《盜墓心經》,原來是本假書。老王爺一氣之下,煉鬼術出了差池,鬼仆破瓶而出反噬了主人,官府接手封查,發現了大量造反的物質,原來北王府暗中蓄意的是密謀篡位,難怪這麼斂財。

不久之後,有人發現在亂葬崗發現三具無頭男屍,官府發出懸賞,眾多捕快紛紛來破案,終究太離奇,未果,後來,官府以劫財害命為由,草草的了斷此案。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話說,司獸大仙在人間亂找一圈,沒有尋到冰雪蟲,已有三分怒火,後有人報,冰雪蟲不知道什麼時候自行回到了遺忘之地。

便巴巴地趕過去興師問罪。

遺忘之地,深藍色的天空無一絲雲彩,星星在半空中睡覺,大朵大朵的遺忘之花在夜空下開成一片海洋,祥和而又溫柔。

冰雪蟲睡在花朵裏,被司獸大仙的咆哮聲震醒,極其無辜地望著大仙,“大仙,怒氣這麼大,會打擾遺忘之花們修煉的……”

司獸大仙有點理虧,“你這個臭知了精,你說你偷溜下界做什麼去了。”

“沒做什麼吖,有朵小遺忘之花無意中被風吹下界,我去尋找了回來而已,看,在那邊,純白色的那朵,靈氣十足,再修煉五千年就可以成仙了!”冰雪蟲順手指過去。

司獸大仙不甘心,“神獸私自下間總得給我打個招呼嘛,還有,找花靈就找花靈,破壞人家的命格始終是你的不對,那西川寧與花妖原本前世修了五百年,換得這一世的相守,卻被你好好的折散了……”

“我知道,可是大仙不認為五百年就能相守,有點偷工減料麼?要不就是賄佑了緣份司……”冰雪蟲撇撇嘴。

大仙想了想,勉強同意,正義感使他放棄了這個話題,又道,“那北朝的命格原是當皇帝的料,北國征戰連連早需要一個明君出現,現在卻毀在你的手裏了……上頭要是查下來,怎麼人間北方還在打仗啊,不是派了一個曆劫戰神下凡當皇帝麼?到時候一查,可怎麼辦?”

冰雪蟲也吃了一驚,“啊,曆劫戰神?不早說啊,趕緊放他出洞,不知道這幾日了,在這大凶的墓裏還活著麼?”

“看下看下……”司獸大仙急道。

冰雪蟲把一隻眼睛從容拿下來,琥珀一樣透明,然後,影影綽綽地出現了一個人影,在一個漆黑的墓穴裏似乎在動,活著!於是,大仙伸出一隻手,在先知鏡上調了調,那墓穴的門自動開了,那個人影得救了。

司獸大仙放了心才問到遺忘之花下界的始末,冰雪蟲輕歎,“一朵愛恨分明執著的花啊,仇恨指數超強,不幫她殺光所有的仇人,她死也不回來,以後成仙之後,前景堪憂,脾氣乖張的天帝和帝後都不喜,估計會發配邊彊……”

司獸大仙對此倒不敢興趣,打了一個哈欠,聲色微厲道,“現在是關鍵的大仙評比期,你們都給我老實點……”

“知道啦!您老仙駕回穀休息去吧。”冰雪蟲也打了一個哈欠。

冰雪龍在夜空中,一個騰空,如一道白色的流星劃走,冰藍色的夜空下,一朵朵遺忘之花大片大片的盛開。

一派安靜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