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在雷狂寬厚的胸膛裏,受盡創傷的雷狼少女體會著這個在她最艱難的時期一直陪伴著她的男子帶給她的寧靜與安詳。
隨著懷中生命一日日的成長,雷狼少女的心情也一日比一日抑鬱,甚至於出現了自殘的傾向,血腥味與壓抑的空氣在小小屋子裏蔓延,每夜雷依隻有在雷狂的懷中才能安睡,為此雷狂數個月來每日隻能穿著外袍睡覺。
漆黑的夜晚,天空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星光與月色。
蜷縮在雷狂溫暖的懷抱中,雷依睜著眼,一雙碧綠的眸子在黑暗中尤為閃亮,向著身旁的雷狂問道:
“我要成為母親了嗎?連愛人都未曾擁有過,連戀愛都未曾感受過,就這麼有了一個孩子了嗎。”
雷狂絲毫不嫌煩躁地耐心勸導著雷狼少女,道:
“隻要你願意,這個孩子出生之後不會與你再有聯係,等過幾年以後,你可以擁有全新的人生,無論想做什麼都可以。”
雷依有些不忍心道:
“這樣,讓一個無辜的孩子變成一個從小就沒有母親的孩子真的好嗎?”
雷狂帶著不容否置的自信道:
“它不會沒有母親。”
解決了孩子的問題,雷依卻好似更加緊張了,雷狼少女的身子似乎有些顫抖,仿佛鼓足了勇氣,直視著雷狂的雙眼仿佛帶著些希望道:
“可我已經髒了,早就已經不是處子之身了,無論是誰都不會接受我吧。”
雷狂眉頭一簇,卻是不同意道:
“若是真心相愛的兩人不會在意這些,更不會嫌棄你髒,你是個相當出色的女孩。”
雷依接著雷狂的話,道:
“那你呢,你不嫌棄我,這幾個月來一直是你在照顧著我,不然我可能早就死了吧,你這幾個月做的和愛人又有什麼區別,我知道你心裏一直有個人,那你為什麼不去找她?卻對我這麼好?”
雷狂一頓,語氣中帶著些沉重道:
“她早就已經忘記了我,我此生也不可能再次去找她。”
雷狂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之色,很快消失不見,對著雷依,他帶著認真的語氣道:
“而你,我從來都隻是把你當成我的後輩。”
雷依不依不饒道:
“與一個懷孕的後輩同床共枕嗎?我知道這都是我要求你做你才肯做的,你是覺得愧疚想要補償我才會一直任勞任怨的忍受著我所有的要求吧,畢竟當時是你親自封印了我的妖力。”
雷狂麵帶愧疚地點了點頭,雷狼少女見狀眼中光芒更盛。
“既然你都說了這一生都不會去找她,而我也無法離開你,幹脆我們兩人就在一起吧。”
雷狂剛想反對,雷依卻按處了他的嘴繼續道:
“若是你真的對那個她的感情矢誌不渝,那麼反正你也不會再找別的女孩在一起了,同樣的我永遠也不可能再接觸其他惡心的雄性,在遭遇了那種事之後唯獨隻有你的身邊我才能感到安心感,就算是為了你的愧疚,你這輩子也不能不管我,既然如此,便讓我們兩個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吧,隻要你不嫌棄我。”
雷狂還是沒有同意,雷依也沒有放棄繼續說道:
“你有沒有想過我不可能一直呆在你的住處,我遲早要重新回到族群裏,而就算那個時候我還是必須要你在我身邊才行,遲早有一日我們一同居住的事會暴露在所有族人的麵前,到時候你所謂我的新的人生該如何開始?”
雷狂一噎,卻是無法回答,雷依雙手挽著雷狂的脖子道;
“所以,哪怕是為了補償我,讓我開始新的人生,便從今以後名義上和我在一起吧,就算是為了保護我的名節。對於永遠不會再愛上別的女子的你來說,這也沒有任何損失不是嗎?”
雷狂冷靜下來,思索道:
“名義上的嗎,隻是你今後真的決定要孤身一人了嗎?”
雷依見雷狂似乎有同意的可能,調笑道:
“不是還有你會配著我嗎,就讓我們兩個孤身一人湊成一對也能為你省下不少麻煩不是嗎?要知道,一直單身的雷狂可是在整個妖怪山下都相當有名氣的呀。”
雷狂默然無語,的確,遭遇了這種事情以後,雷狂看的出雷依已經不會再主動接觸任何一個雄性,若是沒有自己怕是過不了多久就會抑鬱甚至自殺,自己無法放下不管,而自己要是一直呆在她的身邊也需要一個說的過去的理由,除了夫妻之外想必沒有什麼能讓一位男子與一位女子住在一起。
結成名義上的夫婦也能如雷依所說減少很多麻煩,以雷狂的實力地位,不可能一直獨身一人。
雷狂半響終於是點了點頭,對著雷依答應道:
“等孩子出生以後,我們便結為夫婦吧,到時候你也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去走動了,隻是,永遠隻是名義上的夫婦。”
本來以為一直沉默著的雷狂不會答應的雷依突然聽到了雷狂的承諾之後仿佛一個得到玩具的孩子一般,露出了這數個月以來,唯一一次發自內心,純真的笑容,好像要照亮整個屋子一般,無比璀璨的笑容。
“嗯。”
雷依在心中默念道:
‘哪怕隻是名義上的,隻要能一直正大光明的呆在你的身邊就足夠了。這一生我都不會離開你,絕對不會。’
傷痕累累的雷狼少女在經曆了難以言喻的苦難之後,或許最終還是找了屬於自己的救贖,哪怕這份救贖並不完美。至少對於雷依來說,這便是她今後人生之中,最好的幸福。
冬去春來,在這個時節裏正是一年之中最美麗最舒服的日子,春光明媚,萬物生長,山野大地上處處都是一副生機勃勃的景象,草長鶯飛,花兒綻放。
是月,雷丸出生,雷狼一族終於迎來了它們期待已久的族長繼承人,作為雷依與雷熾的血脈,雷丸出生起就展現了起遠超一般雷狼的能力,假以時日必定能成為扛起雷狼一族頂梁柱的傑出雷狼。
同一個月裏,一直名震妖怪山下的雷狂也與同族天賦出眾的雷狼少女雷依喜結聯誼。
然而這都是後話了。
卻說小雷丸一出生,族內之人大多都知道了一直神秘的族長夫人難產而死的消息,不由得為之有些惋惜。
雖然這位族長夫人從出現開始就從來沒有出現在任何的雷狼的眼前過,但是畢竟是作為誕下下一任雷狼一族族長的偉大女性,於是,所有的雷狼族人在數日後一起召集了一場追悼會,以紀念這位偉大的女性雷狼。
一旁一同與雷狂哀悼著自己的雷依不由得感到了幾分怪異感,不過很快雷依便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為從此以後,她便可以正大光明的永遠留在自己的愛人身邊。
當然,雷依的事也不過是那些前任長老們才知曉,在雷狂親(殘)切(酷)地安(警)撫(告)了它們之後,雷依的事也被徹底掩蓋了起來。
隻是,我們的小雷丸也很爭氣,在從小沒有母親,父親也十分冷淡的環境中健康的成長的,其中最功不可沒的便是身兼小雷丸師傅與叔父雙重身份的雷狂了。
做為在雷熾被廢之前就與其實力不相上下的雷狂在經曆了多年的修煉以後越發深不可測,小雷丸自然而然的更加親近依賴這位無論從哪個方麵都更像父親的叔父。
而同樣的,小雷丸也經常喜歡去雷狂住處玩耍,而不是一個人帶在空蕩蕩的屋子裏或者與那位他真正的父親呆呆地看著什麼都看不到的天空。
在小雷丸小小的世界之中,叔父雷狂與叔母雷依無疑是最好的人了,雷狂叔父會認真的教導他修煉,教他為妖之道,雖然有時很嚴格但小雷丸能感到雷狂叔父那冰山一般的外表下悄不作聲的體貼,而雷依叔母,不僅相貌絕冠雷狼一族,而且性格溫柔風趣,總會像媽媽一樣地抱著他,給他講故事。
而自己的父親從來都不提媽媽的樣子,唯一做的隻有督促著自己不斷的修煉,像是在追趕著什麼渺茫的目標一樣,一點都比不上雷狂叔父的言傳身教。
所以,小雷丸好多時候都在想,自己為什麼不是雷狂叔父和雷依叔母的孩子呢,後來小雷丸稍微長大以後,有一天卻是覺得或許雷狂叔父和雷依叔母隻是還沒有自己的孩子所以才對自己這麼好的,不由得有些傷心。
再大些以後,小雷丸漸漸懂事,也明白了雷狂叔父和雷依叔母絕對沒有把他當做替代品的意思,不禁對自己的想法有些愧疚,於是他跑去撲到漂亮體貼的雷依叔母懷中對著雷狂叔父和雷依叔母說道:
“雷狂叔父和雷依叔母什麼時候才能生個小弟弟出來呢?那樣我一定會幫雷狂叔父和雷依叔母帶著他。”
童言無忌,同樣的小雷丸也沒有感覺到雷依叔母臉上片刻閃過的黯淡之色。
‘都這麼多年了,他還是沒有放下......’
小孩子總是忘事,在雷依的哄騙之下總算是精疲力盡的睡著了。雷依溫柔地撫摸著小雷丸的耳朵,一旁的雷狂站在床邊,聲音突然有些沉悶地說道:
“抱歉啊,耽誤你這麼多年......”
這個外冷內熱的男子體貼地為雷依加了一件衣服,多年的夫妻生活,哪怕隻是名義上的,除了沒有夫妻之實以外,他們日常的所作所為所蘊藏著對對方的那份關懷與體貼,哪怕是普通的夫妻也完全無法企及。
雷依聽到雷狂的聲音,眼中滿是釋然之色,隱隱地眸子裏有些霧氣彌漫。
‘還是這麼溫柔呢,這個笨蛋。’
“不,這是我自己的意誌,也是我自己的意願,更何況現在也無法再改變什麼了,哪怕是你一生都放不下,我也會陪在你身邊,一生一世。”
帶著女子特有的堅毅,雷依認真地直視著雷狂的雙眼。
兩人相對而視,默然無語。
夢,
又是那個夢,
又是那個令雷熾窒息的,殘酷的夢。
山頂之上,一身冷汗的雷熾在大樹之下驚醒了過來,蒼老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從地上爬了起來,腦中頭暈眼花,卻是又看了整整一日留下的後遺症。
甩了甩腦袋,拉過一旁的被褥找了個舒適一點的角度背靠著大樹做了下來,雷熾難得的沒有繼續看著那遙不可及的遠方,而是險入了過去的記憶裏,那糾纏了他整整一生,怕是直到死亡才會結束的,令他向往的同時也無比痛恨的記憶。
流星劃過,記憶飛逝,卻又是回到了數百年年前的那個寒冬。
在射命丸文再次離去之後,雪地裏的雷熾感受著懷中香爐那淡淡的清香與天狗少女殘留的體溫,突然覺得這黑不見底的夜裏比起陽光明媚的白日更加光亮。
也不管射命丸文是否還能聽到,素衣青年如同一個直率的男孩露出了無比欣慰的笑容,那是代表著希望的笑容,哪怕這希望是在有限的時間裏要達到那傳送中萬千妖怪的終點:大妖怪之境。
雷熾的眼中決心堅定,對於一個一往情深的男人,哪怕難如登天,不到徹底失敗的時候就永遠不會放棄。
因為在失敗的時候,便是死亡,放棄的終點,隻有意識的徹底消散。
邁著輕快的步伐,雷熾快速的下山,準備先回到族地內,再立刻將族群搬遷到邊遠地區,為了能夠安心修煉衝擊那傳說中的境界。
雷熾的心中一往無前,無論任何的時間都不會有所空餘了。
‘不達到大妖怪之境,絕不放棄。’
這是素衣男子的許諾,為了那位天狗之中的高嶺之花,所許下的諾言。
從之前知道的道路隱蔽地出了妖怪山範圍之後,雷熾開始一邊趕路一邊琢磨著該如何嚐試修煉,畢竟雷狼一族中可沒有修煉到大妖怪一族的先例記錄,連大妖怪具體是什麼境界都不知道,修煉難度可想而知,不過雷熾沒有氣餒,無非就是不停的變強,變強,再變強突破一切的障礙罷了。
然而就在雷熾一心琢磨著該如何修煉的時候,數道自妖怪山之上疾馳而下的黑影急速向著雷熾追蹤而來。
卻說射命丸文在雷熾離開之後,獨自回到了小屋,望著空蕩蕩的小屋,一時之間有些恍然。
誰能想到在三個月前,這裏隻是一個荒無人煙,破破爛爛的廢棄之地?素衣青年一處都不放過的細心打掃,製作家具,天狗少女則帶來許多生活日常用品,這個小屋也變得如同常年居住一般的溫馨。
堆積的書稿,成片的報紙,更讓小屋中充斥著幾分人煙之感。
天狗少女環視四周卻是將視線集中在了矮幾之下一個小布包之上,射命丸文嫵媚靚麗的眸子在看到這個小布包之時,頓時充滿了尷尬,不好意思與震驚等多種複雜的情緒。
因為,這個不起眼的小布包裏裝著的。
正是天狗少女日日夜夜,
耗費了許多心神在其上,
才找到的一些關於大妖怪境界的描述與一些長老成為大妖怪的心得體會,射命丸文特意為了雷熾將這些書籍都拓印了一份下來,而現在這個小布包卻還在這裏。
天狗少女纖細的小手拿起小布包卻是止住了自己再去截住雷熾的動作。
“要是一次,兩次就算了,這都第三次了,再給他送這些東西過去,不是顯得我有點那啥嗎。”
射命丸文喃喃自語道。
“不行,這東西我不能親自交給他,至少在他假如能僥幸成為大妖怪之前,按照約定是不能和他見麵的,就算在他沒注意的時候放到他麵前也不行,我再次看到他的那一刻必須是他成為大妖怪的那一刻了。我這人一向都是給予平等機會的,哪怕隻是個狼妖至少要給予他和普通天狗差不多的機會吧。”
射命丸文意外的對著自己許下的承諾有著非比尋常的專注度。
正如射命丸文所說,光是天狗一族自古以外到現在已經陸陸續續至少出現超過十隻大妖怪之境的天狗了,雖然因為各種原因隻剩下六隻,但是這已經能從一方麵說明一些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