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的呀。”三妹順口答道。
萬曆心中一喜。
“皇上就像我的哥哥關心我,愛護我,我當然喜歡了。”三妹繼續道。
原來是這個喜歡呀。萬曆有些失落。但轉念一想,這也是喜歡呀,她對魏四連喜歡都談不上呢。嘿嘿,還是我強些。
尤三妹見他表情由悲轉喜,馬上又加一條去遼東的理由,“那魏四沒見過大世麵,做事毛燥衝動,我願替皇上管著。”
“嗬嗬,哥哥怎能拒絕妹妹的請求呢。好,朕準。”萬曆趕緊道。
“你為何要去遼東?”魏四追問,帶著埋怨。
尤三妹不回答這個問題,卻反問:“我為何不能去遼東?”
魏四著急地解釋,“此去遼東,並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樣。或許對盧公公來說是大好事,但對我來說或許會凶險萬分。三妹,你根本不了解情況。”
三妹的臉變得很愁怨,她不是深閨怨婦,但那表情隻能用“愁怨”來形容。“不了解就不了解,反正皇上已下諭旨,有本事你叫他收回。”狠狠瞪一眼,目光中似有水波的蕩漾,扭頭離去。
她沒有告訴魏四她用多大的勇氣下的這個決心,她沒有告訴魏四在衍香茶廳父親尤通天對她說的那番話。
“世人都知你被聖上賜婚魏四,所以離開魏四,也不會有人敢成為你的相公。孟小夢大師說過這魏四乃天下第一奇人,我相信必有他的道理。你為何不嚐試接近他,了解他,來驗證孟大師這句話呢?若是最好不過,若不是咱們就請孟大師來了斷這頓姻緣。”
魏四去遼東這事在宮中引來無數嫉妒和恨,因為誰都能想到此行會得到多少實惠。盧受也就罷了,他與皇上、鄭貴妃的關係,他在宮中無可比擬的資曆,任誰也無法相爭。但這個魏四算什麼,他憑什麼能獲此美差。
當然也有為魏四慶幸高興的,比如劉若愚。這個錐子已入囊,鋒芒將顯露,他期待著。
三天的時間,魏四未閑片刻。他去宅子看望義父義母,去布鋪探視楊留留和李慧善,去向劉應選和費千金交代一番。說實話,他很清楚這一去不會很快回來,甚至可能是永遠回不來。
有些人的想法和大多數人一樣,以為魏四是大美差,來找魏四,懇求同行。比如趙應元和徐進教拚命地表生死與共之類的決心。魏四隻好對他們說盧公公是可以帶幾個隨從,而他還沒有達到帶隨從的資格。
三日已過,九月初九吉日,盧受前去拜別皇上,卻隻見到鄭貴妃。鄭貴妃先代皇上說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話,然後就是小聲的嘀咕。
宣武門處,魏四、尤三妹、崔應元都在等待。去遼東保護一個太監,駱思恭自不會派出兒子,便交給已是千戶的田爾耕。聽說魏四是副使,田爾耕根本不許挑選,讓崔應元帶五十人前往。
盧受乘著八抬大轎而來,九個親信太監乘馬在後,招搖而來。到宣武門,盧受也不落轎,親信向眾人大喝聲:“跟上!”魏四等人上馬跟上,出京去往遼東。
盧受心情很舒暢。尚方寶劍在手,讓人有高高在上之感,比起在宮中的壓抑強得太多。出宮的太監哪個不是滿載而歸呢,他的眼前浮現出成堆的金銀財寶,成群的嬌娘美人。他是太監,他也喜歡女人,宮外的成群妻妾,宮內的數位“菜戶”,包括與鄭貴妃奇特的關係,都是明證。
已是晚秋,碧空依舊如洗,有大雁正成群南歸。冷風吹過,綿綿不斷,草正枯葉正落,蕭條的痕跡已顯露。
一行人天明前行,夜宿驛站。沿途總有地方官前來逢迎巴結,少不了獻納禮物,不過這些都與魏四無關,人家隻認盧受。每到此時,盧受欣然接受,讓親信記下他們的名字,鼓勵幾句。
魏四與盧受未有過交談,因為盧受根本就不睬他,不是在轎中便是在驛站的房間內,似有不願和魏四打照麵之意。
這是鄭貴妃交代的。“魏四嘛,就是個小奴才,但為人精明,不可多接觸。”
精明嗎?那為何雜家會很輕鬆地拿到海波寺呢?盧受冷笑心想。所以雖然與鄭貴妃意見相左,但結果都一樣,不搭理魏四。
遼東派來迎駕的人在紅瓦店舉行了盛大空前的歡迎儀式,帶來的役者足有五百人,擔此重任的是閻鳴泰和馮盛明。閻鳴泰是李如柏的心腹幕僚,而馮盛明便是魏四曾在張鳳翔遇到的那位,楊鎬來遼東後,便將他調了過來。
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將到山海關,魏四躊躇滿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