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遼東這邊,隻知道監軍使盧受,無人在意還有個副使魏四。到了山海關,盧受被安排在臨海的澄海樓裏內居住,至於魏四,無人理會,隻被當成盧受所帶的小太監之一。
閻鳴泰和馮盛明少不了給這些小太監和錦衣衛們送些小禮物,與魏四見過一麵的馮盛明也未認出,魏四並沒有受到特殊照顧。
尤三妹看不下去,幾次想提醒,都被魏四阻攔。旁觀者清,最好不過。
是夜,閻鳴泰和馮盛明率仆役們抬著十多杠禮品來到澄海樓。崔應元很是盡責,與手下仔細搜身檢查後方才放行。
“這大海好是蒼茫遼闊!”正在臨欄觀海的盧受對過來的這兩人道。
一般的官員都留胡須,但這閻鳴泰卻不長胡須,整個臉龐十分白淨,活象是太監。這也是李如柏派他來接待盧受的原因之一,容易讓盧受產生好感。他獻媚的笑道:“公公若是喜歡,可以多停幾日。今日太過匆忙,還請公公允小的明晚在此擺宴,為公公接風洗塵。”
“嗬嗬,好。”盧受爽快答應。仔細看他,疑惑問道:“你怎的無胡須?”
閻鳴泰誠惶誠恐地回答:“公公功德天下,尚不留胡須,晚輩怎敢逾越。”
盧受在宮中權勢很大,但在宮外毫無根基,臨行前鄭貴妃的叮囑中很重要一點就是拉攏外官。見閻鳴泰如此說,不由笑道:“雜家不過長你幾歲,無需這般稱呼。”
“公公若不嫌棄,小的願拜在您老膝下,做您的孝子孝孫,永遠孝順您老人家。”閻鳴泰突然跪地高呼。這不在李如柏的交代之內,這是他自己的想法。
盧受沒想到這個兒子來得這麼快,不由一愣。
閻鳴泰卻已連連磕頭叩拜,大呼“父親”,大有你不答應我便磕頭到死之意。那邊的馮盛明雖說也非正人君子,但見他如此,露出鄙視。
“好了,雜家就收下你這個義子,哈哈。”盧受暢快大笑。
閻鳴泰這才站起,滿心喜悅地獻上禮單,是楊鎬、李如柏等人及山海關文武官員獻上的洗塵禮。禮物相當可觀,盧受很是滿意。
兩人出去時,恰遇進來的魏四,忙向他行禮。這便是萬曆年間的怪象之一,任你是幾品的朝廷官員,在皇上外派的太監麵前狗屁也不是,即使是對太監身邊的隨從,也隻能“小的”相稱。
“公公,我們應加緊出關,巡視遼東,以不辜負皇恩。”魏四向盧受稟道。
魏四的話影響了盧受的好心情,他很是不悅,“魏四,注意你的身份。雜家不知道你用什麼辦法讓皇上封你這個副使的,雜家隻知道你就是慈慶宮的小太監而已。這裏是雜家說了算,如果你願意就留在這,如果不願意,可以回京。”
話都到這份上,魏四還能說什麼,鬱悶告辭。
“魏四哥,臉色這麼難看,怎麼了?”正在巡邏的崔應元見到,疑惑問道。
魏四苦笑,“難看嗎?更難看的還在後麵。”
看他心情不好,崔應元勸道:“魏四哥,別瞎操心,你先回屋,我過會回來咱倆喝酒。”
魏四本該與一直男裝的尤三妹一屋,多有不便,所以一路上都是與崔應元擠一起。
崔應元作為這五十位錦衣衛的頭,很被重視,隻說了句,招待的差役便將酒和菜拿到屋裏,魏四與他飲起。
“魏四哥,你有沒有發現一件奇怪的事?”飲了幾杯,崔應元問。
魏四心裏一直想著去遼東後可能會發生的事,倒還真沒注意周邊的,放下酒杯,“什麼事?”
崔應元壓低嗓門,“盧公公身邊那九個隨從,你注意到沒有?”
魏四搖搖頭。
“那六個一直陪在他身邊,有什麼事他也隻吩咐他們六個。另外那三個卻象是外人,很不合群。我也從沒見到盧公公招呼過他們。”崔應元的觀察力現在有所增強。
魏四想了想,“都是盧公公親自挑的,能有什麼問題。想來他們三個是做其他事的。”
崔應元點點頭,“或許是,方才他們三個便出去了。”
想到盧受對自己的態度,魏四冷冷笑道:“管他的,咱們做好自己份內的事便好。”
次日晚,澄海樓頂層東南處舉辦盛大酒宴招待盧受。門窗盡開,直向大海,秋風送爽,頗為適宜。除閻鳴泰和馮盛明外,山海關的文武官員也都來到。而魏四與之前一樣被忽略,隻能靠牆而立,隻有盧受一人享受。
作為義子,閻鳴泰很是活躍,不斷誇讚盧受的功德,其他人紛紛附和。
盧受笑口從頭至尾未停過,興致高漲,飲酒不斷,醉意濃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