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來作啥?”進屋,尤三妹才發現後麵的魏四。
魏四尷尬地笑了下,沒有作答。
楊留留拽著三妹,道:“姐,他人挺好的,幫了我好幾次。”
“誰知道他是何居心。”三妹向魏四翻了個白眼。
也是,人家閨蜜談心,我在算什麼。魏四向留留拱手道:“留留姑娘,魏四是來告訴你,過兩日便要進宮。”
“進宮?”楊留留疑惑片刻,想起那晚魏四說過的話,“哦,對了,你是閹人。”
尤三妹“哼”了聲,“閹人男不男,女不女的,心眼最壞。”
“姐,你對他很有偏見啊。”留留取笑道。
魏四已拱手向兩位美人辭行走出房間。
弦月西斜,依然皎潔。一路上,魏四都在想著萬曆,想著這個行為舉止怪異的皇帝。
“虛玉道長確信此事能成?”這時,兩人從後急匆匆地超過他,說話聲音很低,但仍傳到魏四耳中。
虛玉?魏四抬頭望去,從背影上他已認出這二人。一身道服那位便是涿州碧霞元君觀主持虛清的師兄虛玉道長,另一位則是“胭脂紅”掌櫃馬三道。
兩人聲音越來越低,魏四加快步伐想靠近,但一想那馬三道曾與自己過過招,怕被認出,隻好放慢腳步。
大概是去賣仙丹騙人。魏四猜測。馬上就要入宮,不能再出差錯。想到這,魏四不再追趕,他倆的身影消失在夜色。
魏四這次猜得大錯特錯,他們不是去賣假藥,他們是去策劃一件大事。他們可能想不到這件事會成為轟動朝野的大事,一件改變朝廷格局的大事,一件改變皇宮格局的大事,它甚至影響到整個大明的走勢。
還好此事正處於策劃的初級階段,沒有影響到魏四的入宮。
入宮前夜交代好一切後,魏四一直未合眼,天還未亮便背起簡單的包裹離開。他怕離別的感傷,不想驚動眾人。
踏出院門,回頭再望一眼,卻發現費千金、劉應選、小三夫婦、小馬小虎、小文小武,還有老範,都已在院中。
他們沒有哭,沒有說話,每張臉上都掛著笑容。
魏四笑了笑,點下頭揮揮手,深舒口氣,毅然決然地轉身離去。走了好遠,他才停下抹去眼中的淚。
而此時,老宅院中哭聲一片。微笑,不代表不傷悲,隻是為了掩飾傷悲。
從正陽門入了內城,來到大明門外,天已大亮,魏四遵照孫暹的吩咐靜靜候在這。
不一會,先後又來了十許個人,大多比魏四年輕,都挺俊俏。
大家懷著心事,相互並不說話,但誰都知道對方是今年入宮的閹人。說白點,都是有很硬關係的。
快到晌午,從門內走出一批宦官,各自喊著名字。
“劉朝,這邊,直殿監。”
“田詔,這邊,神宮監。”
被喊到名字者趕緊到了喊者身邊,跟著入了大明門。
魏四看見了劉吉祥的外甥,那個小太監趙應元,便等他喊自己的名字。
“李進忠。”趙應元喊道。
魏四很失望。難道被劉吉祥忽悠了?
“李進忠。”人都被領光,趙應元有些急,連續喊了好幾聲。見隻剩下魏四一人,走過來罵道:“李進忠,喊那麼多遍,沒帶耳朵嗎?”
李進忠?魏四道:“我叫魏四。”突然想起魏四的老娘曾改嫁給一個姓李的,給他起名李進忠,這件事他曾告訴孫暹。“我是,我是李進忠。”
“我知道你是。”見過兩次,趙應元早把魏四記住,“你的耳朵呢?”
“不是。”魏四忙想解釋。
趙應元瞪他一眼,“不是什麼,我知道你叫魏四,可這名字能在宮裏用嗎?進了宮,可不象在外麵,要懂規矩。李進忠這名字是孫公公給你報的,若不是我來帶你,別人哪個會曉得,早已扔下你不管了。”
魏四反應過來,靠近他,從懷中掏出二兩銀子塞過去,“多虧趙公公上心。”
趙應元很滿意,把銀子塞進懷裏,“跟我進去。”
大明門內兩側都是大明朝的各個政府機構,東邊是六部衙門、宗人府,太醫院、鴻臚寺等,西邊是五軍都督府、錦衣衛、太常寺等。未進承天門,趙應元引魏四向東轉,走了一段便轉北。
魏四低著頭,內心非常忐忑,不敢觀看這一路的各式宏偉建築。各式各樣的宮人明顯增多,每個人都急匆匆的,生怕誤了事挨罰。
孫暹已給魏四講過許多宮中規矩,魏四知道這宮裏規矩眾多,製度嚴明,稍有犯錯,打罵是輕,丟了性命也是常有的事。
一直向北走了很久,又轉向東不遠,便到了裏草欄場,皇家養馬牧馬之地。整個欄場方圓數裏,房舍極少,大多是一片一片用木樁隔離起來的馬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