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趕緊扯掉雲袖,把手給我!”
富察不知何時已到了眼前,兩馬並駕飛奔。芝蘭伏在馬背上,吃力地撕扯右邊袖子,好不容易才扯下衣袖。隻是雲袖把馬腿纏得更緊了,馬兒也愈發狂躁起來。眼見富察伸手,芝蘭不及多想便伸手去夠,幾次三番終於被富察牢牢握住左手,用力一拉,芝蘭感覺自己飛將了起來,還未定神已落到了白龍馬上。
芝蘭驚魂未定,待馬背穩當了下來才猛然發現自己伏在白玉袍子上,頭上分明感覺到強健而溫潤的氣息,袍子上帶著一股淡淡幽香,說不清楚在哪兒聞過。芝蘭萬分窘迫想掙脫著立起身子來,卻被環著的手臂霸道地按了下來。
“我早已說過你這身裝束不能騎馬!”
芝蘭早已七魂不見六魄,又羞又窘,緋紅染上了雙頰耳際,繼而全身都似火燒碳烤般,雙唇微啟,咬咬唇,終是什麼都說不出。
“怎樣?嚇壞了吧,放心,沒事了。”富察不禁撫了撫芝蘭的發髻,眼裏是不盡的憐惜。
芝蘭勉強擠了一絲笑意,心裏明白自己應該騰地跳下馬來,如此萍水相逢實不該這般親昵,隻是全身甚是無力,致命的是心底最深處卻似貪戀那袍子上的淡淡幽香,像是中了魔咒一般。
就這樣虛無的不知倚了多久,白龍馬似乎都快漫步到了牧場盡頭。富察低頭,卻見到懷裏的女子不知何時已入睡了,寵溺的微笑溢了滿目,扯了把韁繩掉頭回馬廄方向走去。已然不是騎馬了,富察唯恐驚醒了芝蘭,任憑馬兒悠然自得地時而走走,時而停停。
微風裏夾雜著青草澀澀的泥土芬芳,撲鼻的卻是淡淡的花香,分明是從這女子身上的氣味,從不曾聞過,淡雅中透著甘甜,細膩含蓄,時間愈長甘醇反而愈烈。笑意又一次爬上了嘴角,居然有女子敢如此放肆地睡在我的馬背,富察突然發覺自己從未與人同騎過,哪怕是與那位仙逝已久的結發妻子也不曾有過。
眼見馬房近了,富察佯裝不經意地動了動手臂。芝蘭驚覺,立了立身子,漲紅著臉萬分抱歉地撫了撫發鬢,這本是滿族女子之間才用的禮儀,此刻這般情景芝蘭也隻好如此答謝也好致歉也罷。富察點點頭,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
少頃,小廝迎上來牽馬。芝蘭正想跳下馬來,富察眨了眨眼分明是阻止,芝蘭驚羞,這分明是阿布鼐時常喝止秋氏時的眼神。富察下了馬,並伸手攙芝蘭下馬。
裕親王滿臉笑意迎麵走了過來。嘎達蹦將了過來,見芝蘭右邊衣袖撕扯得七零八落,急急地問:“姐姐,可還好?這是怎麼回事?”
芝蘭羞愧地連連搖頭,並朝裕親王欠了欠身,還未得及開口……
富察便說:“看來裕親王得派人去牧場尋馬了,剛才雲袖纏住了馬腿,馬受驚發了狂差點把她甩下馬來。”
“姐姐,那你沒事吧?”嘎達關切地圍著芝蘭看了一圈,生怕跌傷了哪裏。
“倒沒受傷,肯定是嚇壞了,從出事到現在還沒吐過半個字,你回去得叫你額娘請薩滿大神收驚了。”富察不無玩味地說道,複與裕親王對視一眼。王爺倒是司空見慣了般的氣定神閑。
“奴才已無大礙,今日多虧了富察少爺相救,萬分感謝。驚到王爺的馬,實在抱歉。”芝蘭連連道歉,聲音顫顫然。
“沒事,馬場不大,找匹馬很容易。”
“如果王爺沒其他吩咐,奴才這就告退了。”芝蘭說著屈膝施禮準備退下。
“叫馬場的小廝載馬車送你們回去吧。還有,你叫什麼名字?”富察理著馬鞭漫不經心地問道。
“覺禪氏芝蘭。奴才告退……”芝蘭牽著弟弟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