摳著大宅牆上的石頭接縫,淩漆慢慢的爬到了三樓。
多虧機械手臂的力量強勁,如果光靠淩漆自身的單薄肉體,他根本沒力氣完成這項任務。好在這種攀爬不需要機械手臂太複雜的操作,淩漆隻是把它當做能把自己向上扯的鉤子來用。
淩漆足夠幸運,這唯一一間還亮著燈的房間,就是莫蘭的臥室。
透過厚窗簾的縫隙,淩漆看到莫蘭子爵正酣睡在一張大床上,由一名仆人為他全身的機械部件做保養。
在淩漆的眼光看來,莫蘭子爵的房間簡直是難以想象的奢華,也難以想象的惡俗。房間裏幾乎所有的陳設都泛著亮黃色的金屬光澤,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黃金打造。上百支玫瑰花被金色錦帶紮著,極不協調的擺在床頭、桌案和巨大的穿衣鏡兩側。
在仆人手邊,一張小金幾上擺著一個裝滿瓶瓶罐罐的大托盤,似乎是些潤滑油一類的機械保養品,自然,這托盤和瓶子也都是金色的。
各種形狀小巧精致的鉚釘槍、鑽頭、扳手、螺絲刀、電筆等等小工具此起彼伏地從仆人的十指指尖冒出來,令人眼花繚亂的高速旋轉。
伴隨著低沉悅耳的令人昏昏欲睡的嗡嗡聲,手法極其熟練的仆人隻花了半分多鍾就把莫蘭子爵四肢的機械外殼打開。
隨後,更多的圓刷、板刷、滴壺等等小工具絡繹不絕的升起又落下,仆人的雙手就像飛起來一樣,快而不亂的清潔著莫蘭子爵身上的每個齒輪、軸承、彈簧、傳動軸。。。。。。
不大會的功夫,子爵身上的每個零件就都被清理得幹幹淨淨,而且被均勻的塗上了各種保護液。等到仆人重新把子爵機械四肢的外殼裝好,完成最後一道工序全身上光打蠟之後,莫蘭子爵渾身上下煥然一新。
等仆人從莫蘭子爵身邊讓開,淩漆就看得更清楚了。莫蘭子爵在睡覺時候沒有戴他的金屬麵罩,露著一張肥厚的大臉。
這是淩漆第一次看到不是被金屬覆蓋全身的莫蘭子爵,他打著呼,躺在金燦燦的大圓床上,亮晶晶、油汪汪的,就像餐盤裏擺著的一隻格外誘人的烤雞。
仆人關上燈離開了,莫蘭子爵的臥室也黑了下來。淩漆掛在外牆上又等了一會,直到聽不到大宅裏有任何聲音,他才悄悄的推開莫蘭子爵臥室的窗戶。
先將房門反鎖,淩漆躡手躡腳地來到莫蘭床頭,凝視了一會子爵的那張肥臉後,他從後麵用冰冷的機械小臂壓住了莫蘭的咽喉。
微微的一用力,莫蘭子爵就驚醒了。他剛要掙紮驚呼,就感覺到咽喉處傳來一股更強大的壓力,幾乎要把他的脖子碾斷,讓他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噓,別吵。我剛殺了你的狗。”淩漆在莫蘭耳邊低聲說。
淩漆站在子爵頭的後麵,莫蘭看不到他的樣子,隻能聞到淩漆機械臂上的一股濃烈血腥氣息,他拚命地用兩隻機械手去拉淩漆的機械臂,但那隻是徒勞的掙紮,脖子上的粗大的一根鋼鐵,就像鑄在了那裏。
“不要掙紮。”淩漆稍微放鬆了一點手臂上的壓力,讓一絲空氣能夠透進莫蘭子爵的肺裏。“我還不想立刻殺你。”
幾滴粘糊糊的液體從淩漆的手臂上淌下來,順著子爵的頸窩,緩緩地滲到他鍍金甲片下麵的胸口,就像是一小群食人蟻慢吞吞地爬過。莫蘭子爵拚命地嘶嘶透氣,在淩漆留給他的狹窄縫隙內微微點了幾下頭。
等到確認莫蘭不再掙紮,淩漆又放鬆多了一點兒手臂上的壓力。
來人的種種可能身份在莫蘭子爵的大腦裏飛快的轉過。是與格瑞侯爵大人的秘密協議敗露了?還是,侯爵已經不再需要自己……莫蘭子爵的心髒一陣急劇的顫抖。
不,不會,也許隻是謀財的劫匪,最糟糕也不過就是最近鬧得很凶的複興組織。莫蘭拚命地安慰著自己,他盡力鎮定神經,嘶啞著說,“神秘的訪客,您可知道你在打擾一位貴族的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