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我叫艾西，是陸豐父母離異前他最好的朋友。之後我們便很少聯絡，隻會在過年時打個簡短的電話或者互相發個短信致以新年的問候。
當我接到那個陌生電話的時候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
打電話的是一位警官，溫柔的聲音讓我還以為是哪個愛慕的的漂亮美眉。但她短短的幾句話就把我拉近了一個我不敢相信的事實裏。
陸豐的母親要見我。
在監獄的接待室裏我見到了她，雖然多年不見，但以她的年齡不應該是滿頭白發。原本應該還算年輕俏麗的臉上也出現了幾道深深的皺紋。蒼老，是我對她的第一印象。
也是是把我叫來讓她感到不好意思，剛坐下來她就連忙向我道歉，說是實在想不出其他可以幫她的人了，隻好厚著臉皮來求我。
她的聲音不像我記憶中那樣柔美，隻是一個已經筋疲力盡的老女人，在可憐的哀求一個和她兒子年齡一樣大的年輕男人。
她的確是無人可求，所有的親戚都斷絕了來往，更不用說知道他們發生這種事情都避之不及的鄰居，同事。我也是猶豫了很久才決定瞞著所有人，獨自跑一趟，想知道這個注定在監獄裏度過後半生的女人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幫我看看我的兒子，幫我看看我的兒子。
她隻有這一個請求，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拒絕一個滿頭白發的母親雙腿跪在地上老淚縱橫的向你提出的這樣一個請求。隻想讓人幫她看看她的兒子。
這是一個與眾不同的世界，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活的自由自在，五彩斑斕，並不像他們真實生活的環境那樣一片潔白，隻有狹長的走廊和冰冷的鐵窗。他們都有自己的世界，他們都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裏。
我買了一束花去看他，盡管他已經不認識我了。也不明白花是用來看的，不是用來吃的，但我還是來了，為了那個可憐的母親。
他們在同一天被帶到了不同的世界裏，一個是監獄，一個是精神病院。
護士帶著我穿過狹長的走廊，窗外陽光明媚，但仍無法穿透厚厚的鋼化玻璃和鐵柵，開著燈的走冷讓我感到的隻是陰冷和幽暗。一兩分鍾的路程在我看來有幾個小時那麼長，如果不是護士嫋娜的身姿在前麵帶路，我怕自己會扔下鮮花奪路而逃。
幸虧我沒聞到自幼就討厭的醫院的藥水味，也沒聽到電影裏累死遭受酷刑後人發出的慘烈的號角，整體來說醫院很安靜，也還沒安靜到讓人毛骨悚然。
終於走到走廊的盡頭，往右一拐，護士推開了一扇門，門後不是個潔白的病房，而是醫院的花園。順著護士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一個坐在花壇邊上的身影。衝護士點點頭後，我向那個人走去。
真的是陸豐，他看起來連二十歲都不到，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白皙的臉很平靜。對我的到來沒有任何反應。
“陸豐，我來看你了。我是艾西。”我坐到他旁邊。把手裏的花遞到他手裏，他沒主動來接，也沒拒絕，隻是認真的注視著它。
說點什麼呢，總該說點什麼吧。畢竟我們還曾經是年幼時的朋友，畢竟我是接受了他母親的囑托來的。可我又能說什麼呢，他已經不認識我了，一個在我們所有人眼中的天才一夜之間變成這樣。我實在想不出該說什麼，隻能這麼靜靜的看著他，算是對他的母親有個交代。
不一會，他大概是累了，自顧的站來走來，我忙伸手去捧要掉在地上的鮮花，隻聽“啪”的一聲輕響，有東西掉下來。
我低頭一看，是隻手機，這大概就是護士說的他怎麼都要拿著的那個手機吧。他在等一個叫薇薇的女人的電話。我忙撿起來，擦掉上麵的灰塵，要追上他給他遞過去。
就在這時，電話響了，是個陌生號碼。
略思考了一下，我按下接聽鍵，說，“喂，你好。”
那邊是個溫柔的年輕女性聲音，“你好，請問你是陸豐麼？”
“你，是哪位？”我很奇怪認識他的人會有人不知道他現在的狀況，還給他打電話。
“我是”她略沉吟了一下，“我叫吳薇，我們在回哈的飛機上認識的，你說可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