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你,你不知道麼?”王啟越說。
短短的幾個字在劉威葳聽來不啻於一個炸雷。她是單純,但是並不傻,而且應該還算是個敏感的女人,她怎麼會感覺不到,隻不過在一遍遍告誡自己,那隻是種錯覺。導師已經是有家的人了,而且師娘年輕漂亮,自己沒有一點能和她相提並論的地方,認為導師喜歡自己隻是錯覺,或者導師隻是比較欣賞她的專業。不過這種說法連她自己都無法接受。冥冥中她也有預感會有這麼一天到來,隻是沒想到會這麼快,這麼直接。讓她措手不及。在她心裏可能沒料到這種事情會用這麼直接的方式表達出來,聽起來有點象交換條件,一時之間她除了低頭不語實在想不出有什麼其他方式來應付眼前的局麵。
“你怎麼不說話?”王啟越的語氣柔和了許多,看得出來劉威葳被他的氣勢鎮住了。
“我……我真的很感謝老師……”劉威葳磕磕巴巴的說。
“你覺得我太老了?”
“啊,不是,不是。”劉威葳忙解釋,慌亂的掃了王啟越一眼,隨即又低下頭。
“那是為什麼?”
“我……”
“我真的很喜歡你,我會對你好的。”王啟越的手輕輕搭在劉威葳的肩上,是種柔軟的力量,壓得劉威葳覺得自己快要透不過氣來,大口喘著氣,胸口劇烈地起伏。
她的頭被王啟越慢慢地扳過來,她睜大眼睛,王啟越那張和善的臉就這麼和她麵對麵,大約隻有幾公分距離,她能清楚的看到他的每條皺紋,每個眼神,還有他的每一聲呼吸。呼吸聲有點急促,已經吹到她的臉上,有種燥熱。即便沒有戀愛經曆的劉威葳也明白,即將要發生的是什麼。這不需要經驗,隻需要本能,當旺盛分泌的雌性荷爾蒙和雄性荷爾蒙相遇時所迸發出來的能量不亞於一次小型核攻擊,還沒爆炸就足以讓在場的人徹底毀滅。
王啟越的唇在她臉上親了一下,頓了一會,他好像有點抖。他怎麼了?但劉威葳不敢問。不過還沒等她回過神來,王啟越已經象是一頭饑餓了很久的野狼猛地撲向她。劉威葳隻覺得有一個巨大的身影壓住她,接著座椅的靠背無聲的倒下,在他們身下變成一張巨大的床。劉威葳不是老頑固,也不想用所謂的**去博得某個男人的歡心,她向往的是真摯的情感,不需要太多的條件,不需要太多障礙,隻要兩個人簡簡單單,隻是因為喜歡才和這個人在一起就好。隻是,第一次居然是這種開始。
王啟越,她的第一個男人,無論是精神上還是肉體上。而她無可選擇的,隻能做個第三者。
作為人類往往很容易忽視自身裂變的速度。一個受精卵會在幾個月之後變成一個哇哇亂叫的嬰兒。
一個清澈到幾乎見底的姑娘也會在短短數月之間變成一個除了外表之外讓人完全陌生的人。
機會,是什麼?是個人用來改變命運的。沒錯,機會是留給那些有準備的人的,但抓住機會是需要作出選擇的。究竟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抓住機會,還是抓住之後所獲得的並不能抵值已經放棄的東西。一切都是未知的,抓住機會需要的不止是準備,還有勇氣。一旦作出選擇就不能回頭。
王啟越把他在離學校還有一百米的地方放下,順手遞過來一個信封。作為補償,裏麵塞了五千塊錢。
要麼做一個隨時供給他發泄yu望的情人,每次都能領到不菲的報酬,當然,從性質上看這和那些站街的女孩沒什麼區別,隻不過在價格上有區別。
要麼就徹底的和他站在一個戰壕裏,能繼續分享他成功的事業帶來的巨大財富。
劉威葳在水房洗著染著血的內褲,下身還隱隱有些疼,滿手泡沫的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沒什麼變化,但似乎並不象自己以前想象的那麼土氣。比起那些經濟條件優越的同學,她差的隻是用錢來修飾自己。不要緊,她兜裏已經有錢了,以後還會有,還會更多。她的臉上開始浮現出她以前最討厭的那種驕傲的神情。短短幾個小時,劉威葳從一個懵懂的鄉下女孩迅速成長成一個決定利用自己身體改變命運的女人。她也驚訝的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她或許原本就是這樣的人,隻是因為缺少機會,一朝時機成熟她就破繭成蝶,永遠改變自己在別人眼中貧窮,醜陋的樣子,比誰都有資格在空中美麗的飛舞。
劉威葳把鑰匙插進門裏,轉了三圈,門鎖“啪嗒”開了。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個聲音陸豐有種想笑的感覺。可能是想起剛剛在別墅進門後看到的情景。這又是一聲鎖開的聲音,誰知道在這扇門後麵等待他們的又是什麼。
進小區門的時候門衛挺直身子“啪”地一磕腳跟,給他們來了個標準的敬禮。有點象《天下無賊》裏的場景,這時陸豐應該對著保安大喊“開好車就一定是好人麼?”那什麼樣的人才算是好人?雷鋒還是孔繁森?能被樹作典型就已經注定了那時平凡人無法企及的高峰,如果隻有那樣才算好人的話,那這世界上已經沒什麼好人了。既然在好人稀缺的情況下社會依然能正常運轉那還要好人幹嘛。至少在今晚,已經有四個人遠離好人的標準了,王啟越和他的女學生,劉威葳和陸豐。不論打著什麼旗號摻和到他人家庭裏麵來都不能算光彩的事兒。這點陸豐還是很清楚的。但他是被誘拐的,可以算得上是出於無奈。
每天泡在實驗室裏十幾個小時,一個月休息一兩天是種什麼滋味,就算你在這方麵極具天賦並且無比熱愛這工作,恐怕在這種工作強度下日子久了也會覺得疲憊不堪,幾近崩潰。勞動力,他隻是王啟越的廉價勞動力,而且在得到不到王啟越的赦令之前他恐怕還要把這種情況持續下去,直到博士畢業。不過他想他等不了那麼久了,從出暖花開的時候陸豐心裏就一直在盤算這找個什麼麼樣的機會能讓自己擺脫這種局麵,直到炎炎夏日來臨的時他還沒有成型的計劃。站在水池邊看著水龍頭裏嘩嘩流出來的自來水,陸豐好象又回到那個夏天。煩躁在空氣中逐漸彌散開,還有老男人在心滿意足後發出的暢快的呼吸聲。無可奈何,他無可奈何,那時候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本以為上了大學一切都會改變,會有一種全新的生活,沒料到還是這樣,同樣是在老男人的控製之下,隻不過是換了種方式。
陸豐氣憤的把量杯摔在池子裏,嘩啦一聲,碎玻璃灑了一水池。
“進來吧。”劉威葳打開客廳的大吊燈。客廳瞬間被燈光填個滿滿當當。
陸豐跟進來,環顧了一下。房間被收拾的很整潔,不是那種劫後的場麵。這裏的房主是劉威葳,而且現在王啟越還正躺在別墅裏睡著,今夜該不會有什麼意外了。隻是趕緊房間覺得有點悶熱,因為平時都住在王啟越原來的房子裏,這裏從裝修之後還沒來住過機會,而且裝修的時間是在冬天,當時她沒急著裝空調,所以乍一進來,覺得有點悶熱。
劉威葳走到落地窗邊,推開一般,晚風吹進來,也不覺得涼爽,雖然是雨後,但畢竟是夏季。不管怎樣總算可以舒舒服服的坐下歇會兒了。必不擔心去酒店會遇到熟人,也不用害怕王啟越會不期而至。接下來的時光是她真正想要的。
“累了吧。”劉威葳給坐在沙發上的陸豐倒了一杯紅酒,遞給他。
“還好。”陸豐接過酒,嘬了一小口。順手將坐在旁邊的劉威葳攬在懷裏。很自然,沒有任何鋪墊,也沒什麼預兆。這個年紀,這個時候,已經不需要了。他們就象一對相戀很久的戀人,很有默契,完全沒有什麼適應過程,即便剛剛經曆了那麼一場異常尷尬的場麵。
劉威葳的頭軟軟地靠在陸豐肩膀上。很依賴。她真的是有點累了,不光是身體上。終於可以停下來靠在別人的肩膀上休息一下了。她原本要的就是這麼簡單的生活,不摻和其他的東西,隻要兩個人,在隻屬於他們的小小空間裏,相依,相守,相互扶持的過日子。不過,不能。事實在一次——至少到目前為止——證明她的選擇是正確的。追求愛情能怎麼樣?為自己信仰的愛情轟轟烈烈的奉獻了全部又怎樣?麵對生活的艱辛能有幾個做到同甘共苦,隻要有一點離異衝突就會徹底擊碎兩個人的感情。她有太多的同學朋友夫妻兩個因為重重家庭矛盾或離婚或鬧的不可開交。歸根結蒂還不是錢的原因。如果有了錢就不會每天麵對雞毛蒜皮的小事,就不會為今天油漲價了,明天老人住院了這些事兒憂心,有了錢才會有好心情,才會有時間去搞請調,去調和夫妻見的感情,就象她這樣。王啟越在別的女人懷裏又怎樣,醒來之後還不是要回到這個家裏來,他隻不過是吃慣了大米飯偶爾換個饅頭嚐嚐而已。隻要劉威葳稍微用心,他還會和以前一樣迷戀她,即便不能,劉威葳手裏也有足夠養活自己和家人下半輩子的錢,至於他在誰身上睡覺又有什麼關係。她現在不也正靠在別的男人懷裏麼。
在各種關係中,至少在中國人中間,平衡是最重要的。在一方麵有所欠缺就必須在其他方麵有所補償,既然王啟越已經支付了足夠多的金錢,那麼劉威葳就可以用這些錢去尋找她想得到的快樂。
象這種強壯富有活力的年輕臂彎,陸豐是第二個。劉威葳一直相信她是真的愛上陸豐了,當然也包括他的前任。雖然不能十分確定他們是不是也同樣的愛著他,不過至少還是有很大好感的。這一點她能感覺到。
她的頭發被輕壓了一下,是他的唇輕吻她。劉威葳有點害羞地淺笑了一下。他真的喜歡他。
我很想你,你知道麼。陸豐在心裏說。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吻著懷中人的頭發。發絲柔順光滑富有彈性,散發著淡淡的想起,沾染到他的唇上,他舔了一下,象薄荷一樣清涼。你去呢人了,我好想你啊。
“微微”他低聲叫著她的名字。
“恩?”劉威葳應著。
“別離開我好麼。”陸豐說。
劉威葳抬起頭,看見陸豐微閉著眼睛,似乎很享受眼前的一切。
“你喜歡我麼。”沉默了一會,劉威葳問。
“我愛你。”陸豐的話好像一隻利箭直此劉威葳的心髒,猛地紮出一個打洞。
“我愛你。”二十幾年來劉威葳第一次聽到有人對她說這句話,無論是和王啟越打的火熱還是和李帥激情澎湃的時候他們都沒說過。人們都說男人在意亂情迷時什麼的肉麻的話都肯說,可他們隻說過我喜歡你,從沒說過愛。可陸豐,他居然說“我愛你”讓劉威葳感到受寵若驚,充滿幸福感。她的頭在陸豐顯得胸口來回輕輕掃動,象一直在主人懷裏撒嬌的小貓。
“薇薇,我等的太累了。”陸豐緊緊摟住劉威葳的肩膀,呼吸有些急促。
“你不用在等了。”劉威葳放下酒杯,翻身摟住陸豐的脖頸,貼著她的臉頰,吻著他的耳根。
“你還好麼?”陸豐問。此時他的眼前不是正沉浸在甜蜜裏的劉威葳,而是他失蹤的女友。
他耳邊響起她的聲音,“你不用在等了,我回來了。我不走了。”
“真的麼?”陸豐問。
“真的不走了。”薇薇緊緊抱住陸豐,在他耳邊說。
“別離開我,別離開我。”陸豐激動的不知道說什麼好,隻能在嘴裏反複的念叨這句話。
薇薇笑了,輕輕撫mo著他的後背,象在照顧一個嬰兒,“不離開,不離開。”
陸豐的頭深深埋在她脖頸之間,溫暖的氣息在他鼻尖緩緩的流動。沒錯,就是這種感覺,這麼多年過去她還和原來一樣,一點都沒變。陸豐還記得他最後一次見到薇薇的時候,也是這樣,他們兩個就這麼擁抱在一起,他的頭輕靠在她肩膀上,嗅著她身體裏散發出來的味道,是那種若有似無的香味,好象一隻手不時的在你鼻尖滑掃一下,撩撥的讓人想再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