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牢獄祭流年(1 / 2)

孌尾春(三十九)

在天牢裏已經有好些日子的司徒果其實並沒有受到太多的折磨,甚至是未曾有一絲一毫的怠慢,除了暗無天日的牢房,不得自由以為,倒是不比在太醫院過得差。

人在極其孤獨和無聊的情景下,能做的也就隻剩回憶了。

他司徒果本來隻是一個平凡的農家子,有著知足常樂的父母,憨厚老實的鄉鄰,有著殷實肥沃的良田,也有著成群的牛羊。他本來以為,他可以在娘親的歌謠,和父親魁梧的肩膀下過著平淡幸福的生活。

但是邵安城裏那一年提前到來莫測的大雪,幾乎讓當年的邵安的收成都覆滅幹淨,沒有糧食就鬧起了饑荒,饑荒到最後就成了橫屍的死城,以及讓人聞風色變的瘟疫。

本來他們一家人靠著存糧是可以度過這個冬天的,哪裏知道天有不測風雲,一把本來就不可能在大雪天裏出現的大火就這樣突如其來的發生了,正是這樣一場大火讓他得知他並不是這對夯實的夫妻的兒子,隻是一個被神秘人托付的孩子。

而那神秘人給他留下的唯一的信物就是一麵隱藏著冥火的銀色麵具。

將這些交代清楚後,那夫妻二人就將他裝在水桶裏放進了井底,告訴他不要出來,他哭鬧著要和他們一起麵對,但是都是無濟於事的,他那時還太小。

但是也恰恰因為這樣,他終是幸免於難,躲過了那一場厄運大火。而護他周全的養父母在那一場化為灰燼的大火裏變作了灰塵隨風逝去了。

可是這萬萬不是結束,這一次大火燒毀的是更重要的宿命糾葛,從兩個人的前世今生變作了四個人的生死參商。

他一路逃奔,希望逃過身後沒有檢查到他的屍身的黑衣暗衛,他回首望去,在影綽的黑衣身影中看見了一個與他身量差不了多少的男孩子,他的神色在不忍和狠厲中掙紮,眉眼竟然與他有五六分的相似。

他心頭一驚,還未等他回頭,一個趔趄栽倒在邵安城斷橋的石階上,他一直藏在懷裏的銀色麵具也摔在了斷橋上。

如今他還記得能聽得見那些黑衣人的嗤笑聲和呼嘯而來的刀戟的風聲,但是這些最後都沒有落在他的身上,全數被突然出現在橋上的黑色的光暈裏的女孩攔下了。

“你果然沒有食言呢,三日剛到你就來了,你的屬下是背叛你了麼?”她不費力氣的用素白的手將那閃爍著寒光的兵器盡數擋在了他們一尺外,對他卻是笑得顧盼生輝,這女子是阿離。

“……”他什麼都沒說,隻是快速連滾帶爬的起身,將那摔出的銀色冥火麵具放在懷裏揣好,然後頭也不回的跳下了快要結冰的斷橋下不知會流向何方的河流。

“唉!司徒你等等!”阿離哪裏知道這樣的一出,隻好快速的揮退了那一幫黑衣人,也隨之帶走一株在斷橋邊生長的芍藥花天下了斷橋。

“阿離——”但是他們都沒有回頭,沒有看見被黑衣人攔下姍姍在後也準備跳下斷橋的拓跋玉吼叫得撕心裂肺。

那一聲呼喚,隨著飄散下來的雪花,散落在了滿滿不知盡頭的長河裏,隨著湍急的河流快速離去的兩人根本就未曾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