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命裏定相逢(2 / 2)

“你就是這麼對你恩人說話的,嗯?”

“七七!”

“他的記憶最深處,意念強大得沒能被蠱術徹底掩埋。隻有兩個名字,清歌和踏雪。”她終是不忍,淡淡的道出了所有窺見的。他們都不曾發現,她總是掛在臉頰的微笑這一刻不見了。

“那……”踏雪掙紮著,終是說出了最想問的話,“這蠱是否有可解之法。”

“無。”

見這一個字吐露而出,踏雪的神色一下子灰敗開來,冷七七還是將最後的話咽下了,畢竟那樣的機遇也幾乎相當於無。還是不給他希望了,希望越大,失望時就越是疼痛難當。

“……”

“……”

三月半的東風溫柔的揚起她的發梢,迷了他的眼,這才讓踏雪打破了良久的沉靜。

“冷姑娘,可是他自願在未央宮賣笑?可是他自己要求叫做清歌?”

“他不是要報恩麼,要以身相許麼,我怎麼能錯過這樣一次賺錢的機會,你說是麼,我的管事大人。”她回眸向他挑了挑眉,“至於名字麼,賣笑總要個藝名吧,我這不是順便幫你麼。”

“他,定在何時拍賣一笑?”踏雪問出他最後一個問題,恢複了一貫了冷靜。

“明日。”

“冷姑娘,既如此,踏雪就告辭了。”踏雪拱手相告,轉身已走出了三四米開外,不注意看不出,他的腳步亂了。

冷七七,捧著那盞熱茶,到踏雪離開都未曾抬眼,空氣裏傳來低長的歎息。

“無歸,你可知,我飲的從不是茶,而是記憶長相思。”

無人回應,這院裏本就隻有她一人,四周紛揚的依舊是開得燦爛的荼蘼花,再無其他聲響。

而未央宮的另一處院落裏,琴聲正悠揚。

月朦朧,似水流光泄下,一地斑駁。

沉香如屑,縷縷盈袖,忽有珠簾輕響,竹影晃動,清風雜歌而過.

花樓台上,有人一身白衣,素手撥動濃愁,如訴似歌。

細細看來劍眉如遠山,星目垂落,挺拔的鼻梁,銀紅色的薄唇,果真是世間少有的美色。

憑借這樣的樣貌難怪冷七七會出手相救了,踏雪隱沒在紫竹林中,遠遠的凝望,如是想到。

努力的回想記憶裏那件紮眼的白衣裳,緩緩的與眼前重合在了一起,沒有一絲一毫的違和感。

這些年,他其實也並未有太多變化,起碼樣貌和喜好是沒有怎麼變的。

這樣遠遠的觀望,讓踏雪的心緒飄忽得越來越遠。

他想,自己該是應該恨他的,隻是眼前的人早已不記得了,於是那麼悠遠的恨又有什麼意義呢?

他抬頭看著項上的圓月,突地覺得很諷刺,自己心心念念一味的暗暗嫉恨了多年的人,直到如今重逢他才猛然發現,從曾經到現在,他其實從未真正恨過他。

也許,他從頭至尾,恨過的隻是自己,也隻有自己。

“錚——”猝不及防的戛然而止,最後一個琴音落下,一曲終了人卻不散。

“不知清歌這一曲《天涯》可和兄台的口味?兄台聽了這許久,可否現身一見。”

他最後一句話用的是陳述句,在踏雪神遊之時早已鬆了氣息,被清歌察覺。

隻見踏雪一身紫色狐裘,在紫竹和夜色的掩映下邁步出現,隻能依稀辨清一個模糊的輪廓,在斑駁的月光下看不仔細他的神色。

隻有踏雪自己知道,他的手心一片濡濕。

“在下月下閑庭,被閣下的琴聲吸引而來,遂駐足良久,不曾想打擾了閣下的雅興。”

“這是哪裏話,我叫清歌,你叫什麼?”

“踏雪。”

“踏雪?踏雪渡飛鴻,好名字。”

“我叫,踏雪。”

這次踏雪加重了咬詞,但是隻是得到清歌差異的目光,搖頭自嘲。

“……”

“我隻是想強調一下我是這未央宮的管事。”其實,他說的違心的話,隻是想清歌多少會對這個名字有所不一樣的回應,他居然還在希望著什麼啊。

可是,清歌他早已不記得了,多麼悲哀。

在踏雪心緒煩亂之時,他錯過了清歌神色間飛快的閃爍而過的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