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裏的人兒小小的,暖暖的,真像自己的孩子啊。我的孩子若還能活著,也該有三歲了。
仿佛是地動山搖一般,我覺得自己此刻正懸空著,就像被兩根粗繩子吊著,晃來晃去,越晃越厲害。我迷糊地睜開雙眼,才覺得全身吃痛。徐霖澤的臉就在上方,他正從侍衛手中接過我,麵上是少見的焦急與怒意。
我被徐霖澤抱在手上,偏了偏頭,看見徐莯在另一個侍衛手中抱著。他在那高大的侍衛手中,顯得特別的小,此刻正昏迷著,上衣也有幾處血漬。
“殿下,臣妾求您了。莯兒還小,身子骨弱,實在拖不得啊!”竟然是病中的蔣婉兒。她由侍女攙扶著,一手拉扯著徐霖澤的袍子。
“太子妃娘娘,是微臣的轎子恰好路過東宮,便被太子殿下傳喚進來替李側妃診治。單瞧傷情,側妃娘娘的傷勢確實是比皇長孫殿下要嚴重。”此刻站在徐霖澤身邊的太醫懇切道,“況且太醫院一眾太醫都已經快馬加鞭往東宮而來了,不消一會兒便能達到。微臣還是先替李側妃治傷為妥。”
太醫的話就是徐霖澤的意思,於是太醫的話音剛落,他便抱著我要繼續往前走去。
蔣婉兒急得滿臉虛汗,麵色更顯蒼白。沒想到她竟然“撲通”跪在徐霖澤身前:“莯兒是殿下的親骨肉,這五年來,殿下是一點損傷也舍不得讓咱們莯兒受的。如今莯兒傷成這樣,我這個做娘親的心裏疼得緊。若殿下還顧念一點夫妻之情,父子之情,就請劉太醫萬別耽擱了我們莯兒診治啊殿下!”她淚流滿麵,字字懇切,“臣妾逾矩,賤命一條,隨殿下處置了。”
徐霖澤看著蔣婉兒,又看了看懷中的兒子,開始兀自猶豫起來,看著情緒翻湧。他回頭看了一眼劉太醫。
劉太醫玲瓏心思,明白了太子的選擇,心中會意,隨抱著徐莯的侍衛而去。
蔣婉兒這才由侍女們攙起,用帕子緩緩拭了麵上的淚。
徐霖澤並不看她,而是衝鄭常侍急吼:“快,派人再去催,讓那群太醫火速趕來!”他低頭望了一眼懷中的我,驚異地發現我竟然半睜著眼。
我虛弱地牽扯出一個笑容,閉上了雙眼。
再醒來的時候,全身痛得仿佛連我的骨頭都在呻吟,手也使不上一點勁。我看見徐霖澤的眼睛熬得紅紅的,麵上卻帶了驚喜,轉頭對打著瞌睡的太醫道:“醒了醒了!王大人快來瞧瞧。”
太醫忙快步而來,隔著一層巾帕貼上我的手腕。診過脈,他的表情有些凝重,道:“側妃娘娘的皮外傷並不嚴重,休養一兩個月便能康複,最傷身體的還是在於小產。”
他的話猶如晴天霹靂一般,我驚得說不出話。小產,我竟然,是什麼時候開始,上天又給了我一個孩子,卻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又將他帶走。
徐霖澤起身道:“王太醫還請借一步說話吧。”
我穩了穩,搶先開口道:“不,有什麼話就在這說吧。”
徐霖澤有些吃驚地看著我,目光吃痛。
王太醫有些為難地看著徐霖澤,目光猶豫不決。在得到徐霖澤的許可後,才開口道:“側妃娘娘身子虧損嚴重,今後隻怕……隻怕是不宜受孕了。”
這句話並不響亮,力道也不重,語調還沉沉的,並不十分惹人注意。可我卻被這句話刺得體無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