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恙第一次有了脾氣,“聖人也知道,無恙從政並非出自本心,若聖人非老聖人親生,隻怕無恙也不會輔佐在側,早已鑽研醫藥治病救人去了。”
大昭皇帝什麼時候被頂撞過?不就是想要你一個孩子麼?到時候讓婉兒裝懷孕,堅持到吉祥候生產,立刻將孩子抱進宮裏,好吃好喝的養大,直接登基。最好的環境,最好的教育,又有皇祖父祖母的疼愛,有什麼不樂意的?
親生的孩兒當了皇帝,不怕他白無恙掌控朝中大權,更不怕吉祥候手握重兵。虎毒不食子,哪怕未養在身邊,也下不去那個手,到時候自己就可以放放心心地做甩手掌櫃的,幹脆學他老爹丟下皇後,遊山玩水去?
“沒事了,無恙請回吧,難得你肯聽朕念叨了這麼久,”為了將來的逍遙,怎麼著也要忍一忍,老狐狸做出打落牙齒和血吞的模樣,又長歎一聲,將自己的悲痛表現得淋漓盡致,“我湯家就此便後繼無人了?悲哉啊痛哉……”
白無恙很同情地望了聖人一眼,悲痛之色不亞於他。
“本王可是裝純良的鼻祖,這個方麵,本王若認了第二,沒人敢認第一,”小屁孩白無恙臨睡前一臉得意,詳詳細細地講給了媳婦聽,忽然又皺起了眉頭,“隻是不可再請李太醫為娘子診脈了,他們都是一氣的,待月份大些,為夫也能把得出,”這廝忽又樂了,“娘子一定是有喜了,為夫近日喜好食酸,身子懶怠的很……”
“得罪了皇家,你可想過後果?”平平靜靜躺在裏麵的袁杏之一針見血,直奔要點。
白無恙偏頭望著媳婦,有一下沒一下地梳理著她烏黑如瀑的長發,輕聲細語,“難道娘子舍得將自己的孩兒送給別人?養父母再好,終歸隔著肚皮,錦衣玉食比不上要飯的老子娘。這麼多年我為湯家算得上是殫精竭慮,縱使逼不得已離開,也無愧於心。聖人看不到我,也就死心了,以他平日的所作所為,斷不會為難你我的父母家人。”
“隻怕相公存心想隱匿行跡,也不容易。”某無良媳婦又是一針。
頗為自戀的王爺倒是有些得意,低低笑了一會,理了理自己的頭發,“沒錯,以為夫的花容月貌,走到哪裏都是焦點,想不被注意也難……”
袁杏之幹脆轉過了身子不理他。
白無恙自愛自憐了一番,拉過媳婦一看,睡著了?長長的睫毛靜悄悄的,一動不動,挺秀的鼻梁,柔嫩的唇瓣,襯著欺冰賽雪的肌膚,倒像是從外邦美人圖裏走出來的人物,不覺感歎,“娘子的美貌不遜為夫,隻怕是不想被人注意,也難。”
冬日的時光晝長夜短,轉眼就到了天明。白無恙睜開朦朧的睡眼,瞅了瞅身邊的媳婦,頗有些舍不得。美人與熱被窩不可辜負,隻是自己還有事要辦——
滿朝文武莫名其妙地看了一通臉色,皇帝聖人偷著瞟了一眼吉祥候的肚子,平平坦坦得哪有半分孕像?說不定是李太醫診錯了脈,搞不好兒媳婦也被誤診了,“散朝!”
舍利在宮門外徘徊,活像隻熱鍋上的螞蟻,見到杏之像見了救星,嗷一嗓子就撲上去了。
饅頭連忙擋在前麵,被舍利一把推開,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夫人,王爺他,不見了!”
“什麼?”怪不得沒見他上朝,一大早的跑哪兒去了?“你且起來細說!”
舍利爬起來邊抹眼淚邊絮叨,“爺說昨日省親,發現夫人特別愛吃親家小哥做的蛋羹,府裏的婆子笨,隻好求親家小哥一大早偷著做了,爺好去取。小的沒用,起來晚了忘了上廁所,憋得走不動。爺就罵了一句,讓小的解決了趕緊跟上,可是小的到了袁府一問才知,爺根本沒去!蛋羹也被親家妹妹給吃了,爺到現在還沒回府,怕是,是?”小廝眼珠亂轉,忽然想起說書先生講的故事,靈機一動,“爺會不會,被采花大盜捉去了!”
饅頭膝頭一軟,噗通一聲,給舍利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