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男兒誌氣(1 / 2)

“回鹿鳴穀!”

杏之上朝本就是述職,兼之向聖人辭行。無恙同淵之約好取蛋羹,絕不會莫名其妙玩失蹤。他雖然容易得罪人,卻也知道那些人沒他不行。皇帝聖人生性慈悲,即使是貪圖別人的孩子也不會做這種蠢事,真正有嫌疑的人都在鹿鳴穀。

饅頭卻不明白了,爬起來扯著大黑馬的韁繩玩兒命不撒手,“夫人不去找王爺,回穀做什麼?難不成穀裏的將士比爺都重要?”

“不知道別亂說,”舍利推他一把,搶過韁繩,遞給女侯爺,“夫人先去,小的們在後麵跟著。”

大黑馬當先竄出,撒開四蹄狂奔而去,三人三騎像三道閃電,直奔鹿鳴穀。遠遠望見帳房,兀自佇立在靜寂中,似乎在等待著什麼人。杏之跳下黑馬直奔帳房,沉聲低問,“念奴可在?”

一道灰影忽然出現在身邊,低低沉沉地應了一句,“在。”

兩人迅速閃身而入。

恰好路過的王遷遠遠瞧見,心中一動,偷偷摸摸地潛了過去,縮在帳房後窗下,隻聽裏麵有人低聲說話:

“孟勳並未出穀?”

“是。”

“大將軍他……”

“也未出穀。”

“……無恙不見了,今日早晨。”

沒有人可以無緣無故消失,文慶王爺被關在山洞中,眼睛上蒙著一條黑布,雙手雙腳都被鎖鏈銬住,勒在一塊大石頭上。

黑色勁裝的蒙麵人,慢吞吞地靠近了他。

“你是誰?”白無恙平淡的語氣和所處的環境頗有些格格不入,“為什麼抓我來這兒?”

山洞中有淡淡的回聲,顯示著空曠寂靜。來人並不說話,目光冷峻,抬手摘掉白無恙的蒙眼布丟到一旁,望著他白皙憔悴的麵孔。

黑漆漆的四周,飄浮著草根和泥土的氣味,沒有照明,沒有擺設,隻有幾縷微光,透過孔隙滲進來,如螢火蟲一般。

“原來是你,”白無恙略一勾唇,閉起了眼睛,依舊儒雅,“你不是孟勳,又何苦蒙著臉扮作他?”

靜靜的對峙中,仿佛聽得到彼此的呼吸,白無恙從容淡定,對方也並未急躁。有時候誰先說話並不要緊,要緊的是誰向誰先低頭。

“這地方才挖出來不久,土氣很新鮮,岩石也不是全然冰冷,想必挪到這兒來花費了你不少力氣?”白無恙像是在假寐,垂著蝶翼般的睫毛,慢條斯理得如同夢囈,“很好奇我怎麼知道?既是舊相識,自然熟悉。夜清寒,你不該露出那對眼睛,爭強好勝、自以為是都寫在裏麵,又何必在此時畏首畏尾?”

文慶王爺慢吞吞地睜開了眼,滿是謙和的笑意,“我雖不曾三顧茅廬,畢竟也算禮賢下士,稱得上是慧眼識珠,怎得令你如此記恨?”

蒙麵人依舊不說話,眉心虯結,眼神桀驁。

白無恙淡淡一笑,想起了自家媳婦兒,不覺眼中含情,“難道是為了娘子?姻緣前定,強求無益,你是明白人又怎會不知這個道理?”

黑衣人傲然而立,冷哼一聲,背轉了身子。

文慶王爺何等聰明,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不覺語帶詫異,“看來我竟弄錯了?你是單純的恨我?倒也別致。”

蒙麵人總算摘下了黑巾,露出薄涼的唇角,配之以桀驁的雙眉,狹長的鳳目,不是夜清寒又是何人?“白無恙,別說得那麼動聽,你所謂的知人善任,還不是想利用我?夜清寒遭逢巨變早已徹悟,這大昭,焉有真心待我之人?便是杏兒姐,也是一樣。”

白無恙默默地挑起了眉,示意自己在聽。

夜清寒冷然轉身,聲音如被冰凍,既脆且硬,“我隻想關你一陣子,僅此而已。”

“想看看娘子的反應?”白無恙淡淡一笑,“隻怕你會失望,娘子心性堅韌,又豈會輕易妥協?”

夜清寒一陣冷嘲,轉過身子,“不需妥協,因為我根本就沒打算要挾她。”

難道是?文慶王陡然一顫,驀然醒覺,“夜清寒,你將我關在這裏,隻是想阻止我參與國事?或者說,讓我沒法再出現在聖人麵前?你本是將門之後,世代忠良之心,豈會因為世易時移,換了另一副心腸?聖人對你信任有加,委以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