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雲揚搖搖頭,道:“抱歉,我自己的誓言,一定要遵守。這酒是不能喝的。姑娘有什麼其他的要求盡管說來。”那女子聞言,淺淺一笑,道:“好吧,我不逼你。”她頓了頓酒樽,好像在想什麼事情,酒慢慢注入杯中,似乎放慢了時間。她道:“我不懂劍,但是卻愛劍,愛屋及烏,更愛用劍之人。”
史雲揚道:“姑娘說笑,若是愛屋及烏,那屋也當是人,哪有顛倒之理。”那女子頓了頓,眼中淚水突然滾滾而落。史雲揚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竟惹得她如此傷心。一時間有些措手不及。
她輕聲啜泣道:“可是劍永遠都能看到,人卻永遠都看不見的。因為劍是死的,人是活的。”史雲揚不知他說的是什麼,也不敢輕易出言安慰。隻是靜靜聽著。
那女子又連飲了幾杯,麵色染上醉意,淺淺桃紅,甚是好看。她道:“曾經有一個女子,一直以來體弱多病,藥石罔醫。年年歲歲,隻能靠著丹藥續命,一日正逢城中盛世,因為體質孱弱,她被關在家中,父親從不讓她獨自出門。便是要出門,都是前擁後簇定要事事周全。”
不料她竟忽的說起故事來,一時間史雲揚有些跟不上她所想,趁著她飲酒的時間,趕緊理了理思緒。她放下酒杯,繼續道:
“便如同你此時所想,那女子受不了父親的嚴格管製,終於萌生了偷逃的心思。一天,趁著夜間無人,家丁都已入睡,她便偷偷溜出了家門。不過父親不讓她出門卻也有他的道理,她才剛剛跑出城去,或許是因為太過興奮,或許是因為太過疲累,痼疾複發。她就此暈過去。當她醒來的時候,已經身在一處陌生地方,周圍聚了好幾個粗壯大漢,滿眼俱是歹意。她放聲大叫,那些人口中說些汙言穢語,靠了過來。她心知自己遭逢大難,不由得大哭起來。那其中一名大漢忽然抓住她的頭發,將她半邊身子都提到了空中。她一聲痛叫,然而聲音還未落下,那大漢忽然一聲慘叫,她隻覺得身體一輕,跌倒在地,頓時神識模糊,朦朦朧朧之間,隻見一人拿著長劍破窗而入。銀光幾閃,將所有歹人刺倒。然後抄起她的腰身,飛也似的掠出門去。”
史雲揚聽她說得無比生動,心中不禁也為之起落,聽他說道那人仗劍擊倒那些淫邪之徒,救了話中女子,不由得連聲叫好。她道:“她再次醒來之後,是在一輛馬車之上,車內有一個白衣女子,配著麵紗,看不清真容,但是隱約可見,卻是極美。而城外有一個男人正在趕車,不過簾子遮了看不真他的臉。當時她很怕,蜷於馬車一角,那女子人倒是極好,告訴她原委,原來正是門外趕車的男子救了她。不久後,那男子進入車中傳遞物什,她這才看清他的臉。那個男子對她笑了笑,問候了兩句,問她家住何處,為何在此。她一見那男子的笑容,便心神俱飛,哪裏再去想,便一五一十的說了。
之後他們同行到了她所居住的城中,將她送至家門附近,便與那白衣女子駕車離去了。從此之後,她便再也忘不了那人的樣子,不知不覺,已經對其萌生愛意。可是他身邊已經有了那樣美麗的一個白衣女子,又怎麼會對她產生半分興趣。念及此處,她便再也難以釋懷,每日隻能以酒度日,權且消遣日頭。她每日看著天邊幻象,便覺得自己的人生也如同這幻象一般,僅僅是曇花一現的相遇,便永久的消散了。這海市蜃樓雖然美,但都是虛幻的景,虛幻的物。人們何必又要抓著這幻境久久不放呢。”
史雲揚似乎已經知道了,這故事大概說的便是她自己了。不過這並沒有太過引起他的興趣,他聽到,在那馬車之中有一個穿白衣的絕美女子。心中甚是疑心,正想詢問,外麵的人群忽然發出一陣驚歎。全城都沸騰起來。
史雲揚轉眼看去,隻見天邊的海市蜃樓之上已經不再是一片海洋,而是一男一女。女子白衣勝雪,舉目望向天邊,那男子在她身邊,不過神情卻並未在遠方,而是在她的身上停留。如今偌大的天空之上投影著他們兩人的身形,如同仙神。
史雲揚和那女子見狀,竟然同聲驚呼,立馬站起,眼中俱是強烈的驚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