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墨輕輕的揉了揉因笛子被急促間奪走而擦痛的手心,眼中的笑意更盛了。她抬頭直視著泠,他曾經數次對她發火,卻不是這樣的歇斯底裏。
“你的袍子和靴子都弄髒了,是什麼都沒想就直直闖進來才會的吧。”急迫到,連自己設下的屏障都衝撞到了。
瞥了一眼自己的狼狽,泠明白了惜墨所指,眼裏一閃慌亂,卻還是被此時的心情占了上風。
“不要顧左右而言他,秦惜墨,我知道你聰明,但不是現在用的小把戲!”怒火衝上喉嚨,泠不可自抑的抓住了女子的手腕,“這朱顏笛,是我親手放到雨霏身邊的,它不可能重現人間,除非有人動了雨霏的墓。快說,笛子是誰給你的,說啊!!”
斷骨的疼痛從腕間傳到心上,惜墨強忍的露出一抹笑靨。她仰著頭想要更清楚的看到泠的樣子,以前她總是沒有機會好好看看這張溫俊的臉,怕是以後,也沒機會了吧。
“宋雨霏嗎?你指的是它,是宋雨霏的朱顏笛?”
收回陌生的視線,惜墨低下了頭。眼前的泠,已經不是那個心中的男子了。
“它不是朱顏,是紅塵。而這把紅塵笛,是宋雨霏的妹妹宋韻致給我的,想是韻致和她姐姐不同,不願自己的心愛植物永葬地下。”
惜墨淡淡的話語,聽在泠的耳裏,卻像是冰冷的決絕。再看了看手中的紅笛,雖與朱顏一模一樣,但的確有著不同的神韻。皺起細長的劍眉,泠看著眼前的女子,遲冬,紅笛,相思絕……原來,自己又中了她的試探。
“……放手吧。”看到泠已明朗一切,這不過是自己下的一場賭注,沒想到卻賠上了自己最寶貴的東西。
聽到惜墨略帶不滿的聲音,男子才注意到,她的手腕一直被自己攥在手裏,趕忙訕訕的放開,想要察看一下惜墨腕上的紅痕。
忍著疼痛躲過泠的想要,一把奪回男子手中的紅笛。“我走了”,背過身來,惜墨平靜的說道。然後頓了頓身子,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看著被衣袖擋住了傷痕,泠心中一陣空亂,她心中一定又下了某些決心,是任誰也無法挽回的。
意識到那抹淡如的身影以後可能不再屬於他後,無法抑製的慌亂與無措感湧上全身,將他緊緊包裹住了。沒有多想,他近乎嘶吼的衝著女子背影喊去——
“我不會允許你離開,哪怕是將你困禁起來,也不會放手!!!”
刻意漠視掉他話語中的傷痛,惜墨依舊不回頭。她不能允許,她要愛的那個人,心裏被另一個女子占據了一塊,是任她如何要也要不回的。
那是她一直堅守的自尊。
就像曾經在紅樓中同慕容非凡的那段似玩笑的對話中,她回答說“一生隻求至愛一人”。如她所想,終此一生,隻求一位至愛自己的男子。
所以,該她離開了吧。
連最後一個留在這裏的理由都幻滅了,再待在這裏也無用了,隻會落得個傷神而已。
隻差十天了,離那個遙遠的婚期,隻有十日時光,可這十日是如何也度不過了吧,她與他,終是隔了一段無法磨滅的距離。
“小姐,你回來了。”遠遠看到惜墨搖晃的身影,秋兒高興的迎了上去。
看著向她奔來的秋兒,惜墨微微一笑,除了那日撕裂了久日的傷口外,她還是那個小巧玲瓏的女孩。
“秋兒,今晚陪我說說話吧,我們好久沒有談過心了。”
“好啊,都聽你的。”
……
暗夜搖動,靜的幾不可聞。
墨色的夜空,連月的身姿都被隱去了。
“墨兒,你真的願意跟我離開?”溫暖卻又漆黑的房間裏,帶著興奮的男聲響起。
“……嗯。”好久之後,女子的聲音才出現。
……
夜涼如水,天階一片不見。
“門主,真的不追嗎?”
“……她,是自願離開的嗎?”
“對,沒有反抗,任由安逸王和一支白羽軍將她帶離的,他們的方向——”
“夠了——”心痛的無法抑製,最後,她還是拒絕了他。
“那幾日後的婚事……”
搖曳的燭光,將男子的側臉照的不很清晰,秋兒隻覺的,那是從未有過的寒冷。
“照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