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清閑度,一輪紅日飛掛枝頭。
沒想到已是深秋,太陽還會這麼的晃眼,惜墨抬手遮了遮有些刺眼的光線,隔著衣袖看了一眼那源源不斷的冰涼。
那種過於熱烈的光,與袖中的通體沁冷的紅塵相比,有一種強烈的對立,似乎通過惜墨的身體在隱隱對抗著。
握緊袖中的紅笛,一種異樣的情感濃烈的纏繞住了惜墨。理了理被剛才的一陣風吹亂的秀發,順便將那種會混繞她情感一股腦拋到腦後,堅定了前進的腳步。
遲冬,沒錯,她要去遲冬園,那個曾經迷霧重重的地方。
到底有過什麼,他的慰藉嗎?雖然很久之前他說過“有時間會告訴你”,可她等不及了。從她昏倒在那裏開始,遲冬兩個字就像是一根骨,哽在喉嚨裏從沒忘記過。
直到被他抱在懷裏,他問自己要承諾時,那不自覺的點頭讓惜墨認識到,她無法拒絕他的溫柔,從與他初見的時候開始就無法拒絕。
那,是愛吧。
自己真的,愛上了他。愛上一個,有著足以溺人溫柔的男子。
到底,那種溫柔值得她為之放棄到什麼程度,可以一瞬間將心中的阻隔拋棄,甚至,如果有一天真的絕路難回,就生死相隨吧。
如今的她,已經可以毫不費力到達鳳凰門裏的任意角落,對一些機關屏障,五行陣法爛熟於心,遲冬園的真麵目,應該難不倒她吧。
再次踏入那個被視為禁忌的院落,滿園的竹,蕭蕭的在風中吟泣,伴著穿梭的清風,一種甜膩的香味處處彌漫。
是易幻香的氣味吧。
深深的呼吸一口,惜墨不禁彎起了嘴角,那時竟然會被她迷倒了,還真是……一件有趣的事呢。
向林子深處瞥眸,隻一眼後,惜墨拿出隨身的白帕蒙上了眼睛,當初還是伊若的這條手帕救了他們一命,惜墨洗淨上麵的文字後,卻一直忘記還回去,就這樣,這條白帕便一直揣在身上了。
眼睛失去作用後,耳邊的一切顯得格外清晰,連呼呼的風聲都那麼明顯,甚至連風吹來的方向都分辨的出來。
原來,是這樣啊……
真正的遲冬園嗎……
隨著腳步一點一點的往深,耳邊的風聲也逐漸的整齊起來,雜亂聲漸漸的消失,連風中的迷亂氣息都慢慢不見了,嗅入鼻中的味道,愈加清心送爽起來。
梅花嗎?雖然沒有開花,甚至連花蕾都沒有,但梅就是梅,那種孤高傲岸的氣質,迎霜鬥雪的風姿,隻一聞便足夠了。
“讓我看看你的樣子,可以吧。”
道出心中所想,惜墨緩緩摘下眼前的白帕,一道不太明媚的光線掉進眼中,刹那,天地明亮了起來。
“……這裏……”
女子吃驚的看著四周,似乎經曆過了一場浩劫,連梅株上都是劍痕留下的傷疤,沒有砍斷,卻留下了痕跡。牆壁上,布滿了一道道的傷痕,甚至連原本的字跡都分辨不清,隻有入口處旁的一首小詩斑斑駁駁——
秋日待芳霏,年華如愁雨。不見合歡花,空倚相思樹。
定定的看著牆上的小詩,那個一直被她避而不見的名字終於,終於吟繞出口,卻是以這樣殘忍的方式。
“叮”的一聲,惜墨袖中的紅塵笛失手落到了地上,那流轉的紅在惜墨眼裏竟是,那麼的灼痛雙眼。
強烈的想要確定什麼似的,惜墨拾手撿起了地上的紅笛,一首相思絕就那麼低吟出口,淺淺深深,充盈著指尖的疼痛。
是她嗎?在你心底占據的人,從曾經到現在,一直是……
相思絕,是她創作的曲子吧,到底,那樣的一個女子,究竟在什麼情況下,才譜出了如此斷腸絕情的曲,生生的一刀斬斷了情絲。
耳邊傳來衣衫擦動的窸窣聲,來不及了,可惜這首曲子終究沒有終了。
“雨霏!——”
一聲包含著急切的怒喊,為惜墨作了曲終,這樣的扯痛心腸的呼喊,他從沒有這樣過,之所以如此出格,還是因為她吧。以為心上人重新出現了,所以才這般的不顧一切。
“惜墨?……你為什麼會在這裏!”起初聽到這首相思絕,他還以為是……
突然,泠像發瘋似的衝到惜墨身邊,大力奪過惜墨手中紅笛,眼中是對眼前女子不可置信的怒焰。
“雨霏的笛子,怎麼會在你這裏,告訴我,快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