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九(2 / 2)

“五個,居然隻有五個。”白玉堂似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拿著銅錢湊近眼皮,穿過方孔看到孔那邊的展昭正罵罵咧咧地詛咒給假錢的人不得好死,孤獨終老之類的……一邊憤憤地翻著賬簿。其氣勢逼人直衝霄漢令人膽寒,白玉堂心裏一跳,不複再看。

“有了,是封冪給我的那五個。我早就覺得女扮男裝的家夥靠不住。”展昭忿忿然地說。於他,殺人放火也比不上到手的錢忽然變成假的那麼罪大惡極。

“是她的工錢?”包拯問。

“是啊,她第一天出賣男色的工錢。”

“她哪有男色賣啊。”包拯嬉皮笑臉地反問。

展昭咬牙切齒地道:“賣男色沒什麼了,女色也能當男色賣,你說她狠不狠。”

公孫策癱在床上含著笑意懶洋洋地道:“春榴鋪也算會賺了,都該潑出來了。”

忽然白玉堂奇道:“我以為你沒拿那五文錢啊?”那天明明看到展昭把錢退回去了。難道他眼花或是傳說中的失憶?

展昭一邊拿著銅錢比照賬簿,一邊麵不改色地答:“是啊,不過後來想想,我還是拿了。”

白玉堂作了然狀地拖長了聲調,款款道:“做人做到你這份上也是境界啊,古人說富貴不能淫,而你居然能淫人所不能淫,厲害啊!”

展昭一拳頭下去打了個生活不能自理。白玉堂反擊,包拯被波及,公孫策隔岸觀火而不得,終於四個人滾成一團。

事後四人也曾反省,一直用打架作為結尾實在太有辱開封府沉穩雅重的形象了。白玉堂道:“打架乃生活情趣,打不死再來。”展昭謔道:“聽聽底層人的呼聲,這才叫神仙放屁——不同凡響啊。”

話分兩頭,這邊廂是開封三子徹夜稱錢眼皮重,那邊廂是隔壁蜜蜂最難消受美人恩。紅拂夜奔,聽得戲多了,也忍不住心向往之。夜半三更有個美女投懷送抱,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可惜世上紅拂常有,而李靖不常有。

正是同一個晚上,一街之隔,封冪剛剛從頭發絲修到腳趾甲,愈發青絲如水,遍體生香。她正對著鏡子發個花癡,忽而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像打麵團一樣悶響起來。她在心裏說了句“狗屎”,束好頭發開門,一個軟綿綿香噴噴的東西竄進她懷裏,她怪叫一聲往後跳走,那個東西踉蹌著搖擺了幾下,撲倒在地上。原來是個姑娘,穿個大紅鬥篷。

封冪看著這個撲倒的姑娘,戰戰兢兢地問:“你沒事吧?”

“救救我。”

“你哪位啊?”

“我姓謝。”她說完這一句,就此昏倒。不論封冪如何掐她擰她踩她,她都沒有再移動半寸。

百般無奈之下,封冪自言自語地道:“你是不是走錯門口啊,不如我帶你去街對麵吧。你不說‘不要’就是‘要’了。那走吧。”一手架起昏迷的姑娘,飛起一腳關好自家大門,往街對麵走去。

背著個女人,又一腳踹開開封府大門,此時這四個人正打得如膠似漆,纏住了手腳,猛得大門一記轟響,展昭從人堆裏掙紮出來,忙道:“打劫還是小偷?不識字啊。小鬼偷上閻王殿了。”

“你說誰是小鬼?”封冪冷冷地道,大步跨了進來,“誰去關個大門?”

展昭沒好氣的說:“已經過了開飯時辰了,我們這裏沒宵夜的。”

封冪嘻嘻一笑,道:“慎言啊,小心我向小涿告狀,你就知道死字怎麼寫了。”

“我又不文盲,用不著人教。”展昭始終對那五個假幣耿耿於懷。

扔下昏迷不醒的姑娘,封冪拍拍屁股走人,回對麵睡大頭覺去了。展昭關上大門,上好門栓,轉頭對包拯說:“要不我們搬吧。”

“可是聽說這裏風水好啊。”

“一聽就是胡說,風水好怎麼會有你?”

“客氣了,沒有你哪有我啊。”

二人相視,來個皮笑肉不笑。

兩人一路回房,展昭道:“我說真的,她一句串門扔個人過來,下次又扔隻狗過來,再下次就是碎屍了。你別看我跟白玉堂挺規矩的,江湖中人那可是什麼都做得出來,殺人就當切蘿卜的你知道嗎?”

包拯摸摸下巴,似是心有所感,又說:“你和白玉堂還有江湖地位的麼,封冪怎麼也有顧忌吧。何況她是你師姐麼。跟你姐姐又親密。”

“我可不認識她。”展昭扁了扁嘴。開封府的閑雜人等是天天見長,這個勢頭如果不遏止,可預見將來這裏比菜市還熱鬧的美好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