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若見著病患,他總是停下來義診,不收分文,這倒是令尚青對他刮目相看,尚青也會停下來當作什麼都不懂,給他當下手。
此時的她身無分文,唯有一路緊趕慢趕先到高陽陽山再說,翻過陽山就將進入天耀國了。
焉始還好,到次日,尚青就覺得一雙腿走得酸痛,神情也疲憊了不少,那赫廣揚卻神采奕奕,並無不適。每天午時,他從懷裏拿出一個饅頭,掰成兩半,遞給尚青一半,他就找個地方坐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吃起來,尚青卻難以下咽,晚上他們就露宿田野或破廟裏,一連幾日,尚青舊傷未徹底痊愈,感覺整個人快虛脫了般,可他看上去並無異常,司空見慣,看情形他倒是經常過這種日子了。
終於到了高陽,尚青噓了口氣。
高陽城中人跡罕至,真個是:風吹白草人行少,月落空城鬼嘯長,可憐蕭索絕煙光,東來無處不堪傷。
尚青心底發寒,恨不得趕緊逃離此地。她停下來,看著離她八步之遠的赫廣揚,微微一笑道:“揚兄,翻過陽山就是天耀國了,我還有點事要去趟陽山,你不妨先行一步。”
赫廣揚,遠遠地看著她,道:“你先去陽山吧,我在高陽城也有點事,明日我在陽山腳下等你。”
等我,拜托了,尚青暗暗地不由叫苦連天,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他走近了幾步,淡然地道:“娘吩咐我,叫我照顧好你。”說完他就越過她朝高陽城走去了。
尚青拿他無法,隻得隨他了。
陽山深處,一切如常,師父的墳前,孤零零的,火狐狸看到尚青就遠遠地飛跑過來了,它朝尚青親昵地叫著,尚青撫摸著它的頭,這火狐狸是師父的愛女柳如兒的心愛之物,柳如兒被師父送去天耀國後,柳影就一直養著它。
尚青收拾了下簡便的衣物,銀票,粗略看了下,銀票還不少。又準備了隨身攜帶的醫藥之類,生火做了點吃的,困倦之極,早早歇著了。
昏沉的夢中,總是睡不安穩,似乎總感覺有個人影在身旁,卻困倦得睜不開眼,她怎麼也看不清他到底是誰?
次日,尚青準備下山,此去不知要何時才會回來,她想把火狐狸帶走,誰知那家夥一早不知去哪兒了,無奈,尚青隻好邊走邊尋找。
小潭邊,尚青望著那條小溪,一年前來到這個森林的情景瀝瀝在目,恍若一場夢,她不由自主地沿著小溪往裏走去。她想再看看那個曾經的草屋。
遠遠的,一匹棗紅色的駿馬,在這靜寂的森林中格外耀眼,它愜意地高揚著驕傲的頭顱,精神抖擻,優美的鬃毛熨貼的垂著,合著這山林的清晨,時空的概念正在消失,古色古香的峻馬在尚青的腦海中簡直就是一部曆史的縮影,一個悲壯巍峨的造型。
尚青忽然感到身體發軟,她再也抬不起腳步,草屋前一個健碩斫長的身影靜靜地站著正如一年前的那個背影蕭索而落寞,尚青一眼就認出了那正是嶽淩風。他的背影曾讓尚青心思複雜,心生憐惜,可如今那又如何?他來這裏幹什麼?一個小小的火紅影子竄到了嶽淩風的腳旁,尚青遠遠地看到嶽淩風抱起了火狐狸,看不清他的麵容,他們就這樣近在眼前,卻似阻隔著千山萬水,不知過了多久,尚青看到嶽淩風抱著火狐狸策馬而去,森林如死灰般靜寂。
可惡,他不是討厭火狐狸嗎?幹嗎抱走了她的玩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