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月連日來睡得比往常安穩,白天氣色看起來好了不少。
紫笑將托盤放在桌上,親自遞上湯藥,笑道:”再喝幾副藥,你的身子基本無礙了,孩子也很健康。”
芯月真心道:”謝謝你,笑笑。隻要孩子好好地,要我喝多少都沒關係。”
紫笑的笑容裏增添了苦澀,不禁問:”值得嗎?你這樣做……族長根本就不知道!”
芯月搖搖頭,握住她的手,笑容堅定,”值不值得隻是個人心頭的一杆秤來衡量,我不在乎別人怎麼說,怎麼看,我隻知道我需要這孩子,愛這孩子,要將他好好地養大。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他知不知道,並沒關係。”
“芯月,我很佩服你。你總你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什麼,要走什麼路,而我……”
“我也曾迷茫過,相信我,笑笑,勇敢地麵對自己的心,總有一天你也會豁然開朗,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芯月微笑道。
人,總是要經曆一些事才能長大,昔日的格格已非天真少女。她本就聰明過人,世事的無奈更讓人飽嚐辛酸,辛酸過後便是鬥誌與勇氣。回想起來,今天的坦然與平靜該歸結於曾經的殘酷磨礪,原來痛苦的成長並非全然無用,至少不惜一切掙紮出來時,已是雲破天開,可以笑看人生了。
紫笑由衷羨慕,想起軒德對自己的表白,更加心煩意亂。芯月的經曆讓她看清人世間情路難走,她與軒德是兩個世界的人,對未來的生活更是理想不一,縱然有什麼情愫,也不該讓它蔓延。
想著想著,情不自禁顧自搖頭。
芯月自從有了身孕,心情平和了許多。平日大多心思都在孩子身上,但並不表示她會忽略了旁人。此刻見紫笑淡眉輕蹙,一副煩惱模樣,心下猜到了七八分,不動聲色道:”笑笑,我的身子恢複得差不多了,這一次真的非常感謝你。我知道你一直念著紫長老和藍大哥,不如我讓阿瑪派人護送你回大漠。至於我大哥那邊,你不用擔心,自有我幫你頂著。”
“我……”紫笑心中忽然咯噠一聲,隨她的話想起了自己一直掛念的人。她是很想爹和霧祁哥哥,可是這會想到要離開京城,又有些怪異感受湧上心頭。莫非自己真為軒德的話語而動了心?
芯月揚起一抹溫柔的微笑,”笑笑,我希望你能看明白自己的心,也能明明白白地為自己選擇一條道路。無論是京城還是大漠,任由你自己選擇,我都會幫助你。”
紫笑咬咬唇,語氣不覺幾分幽幽不歡,”緣分之事不可勉強,霧祁哥哥心中隻有你……我就算回到大漠,又能如何?”
芯月敏銳地察覺她話中的意思,眼眸裏笑容更深,”那麼,你可有想過,我大哥對你一往情深,為何不接受他?你我也可以做姑嫂……”
“芯月。”紫笑握著帕子的小手輕顫了一下,抬起眼,”貝勒爺我不敢高攀。我與你一樣,追求的是一份唯一的真愛,如果不能圓滿,寧可孤獨守侯,也不願意與人共侍一夫。”如果她老實就該承認,自己對皇上為軒德指婚一事耿耿於懷,偏又無奈,這口氣明裏暗裏憋了許久,隻想遠遠逃離他,難道她真對軒德不知不覺中種下了情根?
說到現實無奈,芯月不再繼續這話題,美目一轉,提起手中小褂子,道:”煩惱我們還是暫時別提得好,有時候船到橋頭自然直,說不定睡過一覺了,什麼想不明白的事都明白了。幫我看看這衣裳,還有什麼地方不合適的?”
紫笑悄悄舒了口氣,她知道芯月是個敢於勇往直前的女子,骨子裏有股不服輸的韌性,現在故意岔開話題完全是為了自己,看來,自己真要是好好思索一番了。
轉眼三日過去,時間對於柳漠西來說,既漫長又倉促。他希望永遠留在芯月身邊,就這樣默默守著她也好,可是另一方麵,時間每過去一天,他的心便擔憂一天。
叛亂謀反之罪尚未有進一步進展,他卻不知道瑞親王府上空已經烏雲密布,處處緊張。
七阿哥趕到王府,瑞親王與軒德早已等候多時,一見他步入花廳,軒德立刻起身迎上,匆匆詢問:”如何?皇上可有透露是誰告的密?”
廳中沒有旁人。七阿哥喝了口茶,神色嚴肅,”此案事關重大,牽涉到很多人,皇阿瑪不願透露詳情,到現在我也不知道告密者是誰?不過,皇阿瑪有提到,漠西族跟反清複明的亂黨組織有關,所以這幾日京城中隻要出現亂黨,一經抓獲就是斬立決,連問案都審了。現在不但下令讓你親自捉拿柳漠西,還下令讓李將軍待軍準備,即日出發前往大漠。看來,這場掠殺勢不可免了。”
軒德不覺握起了拳頭,瑞親王滿臉凝重,道:”看來,皇上是寧可錯殺一千,也不肯放過一個啊!”
七阿哥看他們一眼,道:”確是如此,不過,皇阿瑪並不知道芯月已經回京,他派軒德親自辦案,一方麵想讓瑞親王府可以報當日之仇,另一方麵還是有顧及著芯月的安危。他交代李將軍勢必先找到芯月……唉!漠西族若是真是叛黨也罷,怕隻怕是有人故意陷害,倘若我們抓錯了人,芯月可能會怨我們一輩子。”
軒德將目光看向瑞親王,”阿瑪,現在我們該怎麼做?立刻去抓捕柳漠西嗎?”
七阿哥驚訝道:”柳漠西?他出現了嗎?”
軒德點頭。七阿哥微微激動,大約猜到了什麼,黑眸睜了睜:”他去看芯月了?”
瑞親王沉重的聲音響起:”據本王分析,漠西族被人陷害的可能性較大。但是,柳漠西不能再留在別苑,如今朝中各臣關係複雜,萬一出什麼意外,漠西族的案子便會將瑞親王府牽連進來。”
“對!這件案子直接關係到瑞親王府,朝中多少人盯著呢,我們冒不得險!我這就去,直接將柳漠西抓了問案!”七阿哥說完,轉身往門口邁去,他不能讓芯月再受到一絲傷害。
軒德連忙追上,低聲喊道:”別衝動!犯人被抓進天牢的後果隻有一條,此事我們還得三思哪!”
瑞親王斂起濃眉,灰色的眼眸複雜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