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顫抖著咳嗽了一聲,強忍上前抱緊她的衝動,死死盯著那美麗的背影。
“柳漠西,別欺人太甚!”芯月不願看他,多一眼都不願意。這個曾經傾心駐紮心房十年的男子,在他一次又一次欺辱之後,她不可能再傻得為之心動。
“我不會再負你……”柳漠西不敢再上前,一手撫了撫胸口,聲音沙啞,”我發誓,我隻會好好愛你……”
“住嘴!”芯月因他的話劇烈地顫抖了一下,飛快地阻止他。
“芯月,你聽我說……啊!”
芯月猛然回頭,突然擊出一掌,正好落在他的胸口。聽他悶哼一聲,她咬牙道:”柳漠西,別在我麵前演戲,我告訴你——我的心已經死了!死了!瑞親王府的格格已經死了,我對你的心也已經死了!所以,我不想多聽你說一句話,對我而言,你是存在於過去的噩夢,我隻想徹底擺脫和忘記的噩夢!”
柳漠西臉色驀然發白,堅毅的薄唇原本因疼痛而緊抿,也在聽到這句話時微微顫抖起來。這話語比殘酷的鞭子還讓人難以忍受,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要因此站不住了。
她真恨他到這種地步……
芯月說完,不再看他,徑自走向桌前,重新端詳起龍雲圖來,好似龍雲圖可以令自己快速平靜。
“芯月……”柳漠西動了動唇,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洞中一度寂靜無聲,隱約聽到洞外風雪之聲。她沒有動靜,仿佛沒有聽到,仿佛真的已經平靜了下來。
“對不起,無論你聽不聽……我都想親口告訴你,我不會放棄,直到你原諒我那天為止……咳咳……”
良久,洞室中沒有回音,柳漠西抓著腰間劍柄的手開始顫抖。他咎由自取,怨不了人,寧願芯月打他罵他,甚至如那年在雪地裏狠狠刺自己一劍……隻要能消除她心口的恨,能讓她不再這樣冷淡,他都心甘情願。
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他現在才發現,為了眼前女子,自己可以什麼都不顧!
真的沒有機會了嗎?她清冷的容顏上似籠著層淡霜,不甚清晰。
芯月的性子……恐懼擢住了心髒,柳漠西有些絕望,該用什麼辦法才能挽回她呢?目光始終落在她的身上,隨著她動手執筆的動作,才猛然想起”龍雲圖”——屬於漠西族的聖物。
芯月執起筆,躊躇了一會,卻突然放下,抬眼看著他。目光清澈,語氣平淡無波:”如果你不想出去的話,那隻有我走了。”說罷,擱下筆,離開桌旁。
她直接朝外洞走去,外麵雪花不停飄落,風立刻掀起了她的發絲,飛得飄揚。
柳漠西閉眸深呼吸了一口,幹澀著嗓子道:”我走。”
芯月停住腳步,嘴角輕輕地、緩緩地、微微地抿出一道苦澀笑容。
他深深地凝視著她最後一眼,慢慢地從她身邊走過,每一步都艱難而沉重。
冷風從外吹進,空氣有隱隱傳來他身上那熟悉的氣息,她閉上了眼眸,良久都沒有動作。
……
再度睜開眼睛,洞口已空蕩蕩一片,白色雪花漫天飛舞,越來越密,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已然不見。
芯月淡淡垂眸,一絲悲憫浮掠而過,與眸底冷靜的光澤交替,化作一片幽深。她不再多看一眼,毅然轉身,回到桌前,卻再也勾不出一筆一線。
柳漠西站在洞外,風掀起他的發絲,裘衣擺動,肩頭很快染成一片雪白。他沒有再往前多走一步,就那樣佇立在洞邊。
這裏,有她的存在,風裏,有她的氣息。
她不曾回頭,不再多說,不想再看,可是,他無法離去。
來,為她來;走,為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