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喝為何要逞能?”柳漠西臉色並不好看,也不見什麼憐惜之意,但他已大步踏過去,不著痕跡地自藍霧祁手中握住芯月的手臂,低沉的聲音傳入每個人耳中,”看來是我這個主人不會敬酒,害姑娘受累,就讓我送你回房以示歉意吧。”
說完,大手一伸將她攬入懷中,不顧他人驚愣的目光,徑自邁步朝外麵走去。說是表達謙意,大手甚至體貼地扶住她,不如說是半強迫式地拖她走。
芯月並沒醉,腦子清醒得很,敏銳地感受他微微緊繃的肌肉,寬闊的胸膛散發出不容拒絕的熱力,這副霸道的架勢太熟悉了……
他還是他,冷漠而專製霸道,隻是,就這樣妄顧其他人帶走自己,他是真的別有意圖嗎?紫笑與藍霧祁無奈地對視一眼,重新坐下,心思卻不約而同地隨著那兩個遠去的身影而飛。看來柳漠西就算是徹底忘記了跟芯月有關的所有事,卻拔除不了深埋在心底的情愫,那種感情應該已經融入了他的靈魂,越是想拔除便越是深沉、越是阻止不了吧。
園子裏,隱約傳出他們低聲的對話——
“你要帶我去哪?”
“送你回房。”
“我不要。”
“你好象醉了。”
“我沒有……”
“醉了的人當然不知道自己醉了。”
“柳漠西!”
“你叫我什麼?”對話至此,他陡然停住腳步,將她的身子扳正。喚自己名字的這口氣、這聲音分外耳熟,他敢打賭曾經聽過,可是之前他並不認識她啊!
芯月瞪他一眼,討厭堅強冷靜的麵具每次被他的霸道所擊破。他若再這樣不講究君子之禮,就別怪她趁他忘記了過去,暗中扳回一成,以抵自己曾遭受的屈辱苦難。
“你剛才叫我什麼?再叫一遍。”某種感覺如靈光閃過,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追尋抓住。
芯月退開兩步,刻意與他保持著安全距離,注視他道:”柳漠西啊,你不是叫這個名字嗎?”
“不是這個。”柳漠西飛快地否決,他急切地想找到剛才她喊自己的語氣。麵對她,心底的怪訝從未曾減弱,反而越來越濃,他幾乎就要肯定自己從前認識過她,碧雲寺那日絕不是他倆第一次相見。
“你不叫柳漠西還叫什麼?”芯月有些氣結,男人死性不改,這話果然是對的。
“我……”柳漠西黑眸突然一沉,透出警覺的暗光。大手一伸,閃電般的身形已飄至她的身旁,不容反抗,她重新被箍進寬闊的懷抱,緊貼著他胸口的耳朵聽到清晰地聲聲強勁有力的心跳。芯月怔住,心總不覺舉起了白旗,哀聲歎息:罷了……芯月,你何苦拚命勉強自己,見夢娘與他親密,你會嫉妒;見他對你冷情,你會心痛;然而僅是這般聽著他的心跳,你便那麼容易感到滿足——感謝上蒼,至少他還好好活著!
他們藏身於柳蔭連綿的花叢背後,細聽腳步聲由遠及近。片刻後,但聽得一女子問話:”那個又彈琴又唱曲的女人怎麼來這了?”另一女子便簡短地將族長抓獲烏克時的經曆說了一遍,又聽前一女子道:”看來真是天意……”
一聲歎息,隨風化去。
女子的腳步漸漸走遠,消失不見。芯月探出頭來隻看到一抹白色身影淡過,那女人……真是縈娘?為何縈娘會出現?會歎息?
柳漠西大手箍在她的腰間,絲毫未鬆,尋著她的目光向遠眺去,不免疑惑:”你認識她?”
芯月立刻收回視線,轉而看向他,他下頜緊收眼中有絲防備,她笑:”隻是好奇,她是誰?白日暖陽下,讓人感覺像抹沒有氣息的幽魂似的。”
“她不是幽魂,不過也跟幽魂差不多了。”柳漠西低下頭,正好瞧見她烏黑兩排睫毛如羽扇,動人水眸就半隱在那羽扇之下,眼斂處淡淡光影,木蘭花紋的領口勾勒出玉頸修長,沿著線條柔和的下頜看到兩片淡淡櫻唇,風姿動人……這女人,他真的似曾相識。
“噢……”芯月猛然驚覺自己竟半倚在他懷中,兩人的身子緊密相貼,連忙往後退開。哪知腰間大手微微用力,她又牢牢被固在他的胸前。
“嗬,我繼續送你回房歇息。”柳漠西的笑意竄入眸底,閃動間帶著不易覺察的算計,像隻正待捕獵的豹子緊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