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洲籠罩在茫茫雨霧中。烈馬踏過濕軟的土地,奔進黃沙一片的大漠,再漸漸往高地奔去。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景物逐漸變化,依然是那座被風沙侵蝕過的古堡,曾經風中飛揚的五色彩帶被雨水衝刷,粘在一起,蕭條而蒼涼。
芯月渾身疼痛,額頭似要裂開來一般,她黛眉緊蹙,蒼白的唇瓣不住發抖。
好冷啊!冷……
牙齒咯咯作響,她意識混亂,馬背上顛簸不已,而耳邊風聲雨聲交織一片,根本無法睜開眼睛。緊緊環住自己的雙臂,沒發現捆綁的繩索不知何人已被解開,單薄的身軀不由自主地窩進溫暖的源泉。
柳漠西一手箍住懷中女人,一手抓緊韁繩,牙根緊咬直朝目的地奔去。真是惡劣的天氣,這該死的馬兒也受了影響,一路很不順服,好不容易才一路驅駕到此。就快到了,十丈……八丈……五丈……一丈……
他低頭看向已然暈厥的芯月,無人處,眼眸中終於浮現出絲絲擔憂。她……這樣子,在烈魂堡裏又能撐上幾天?或許一天都熬不過吧?
兩人渾身濕透,無一處幹爽淨地。他翻身下馬,將她橫抱起來,大步朝堡內走去。
烈魂堡根本不能與綠洲內居住式的城堡相比,它的表麵不過是一座廢棄的城堡,其實堡內卻布滿玄機,光地下通道與密室便有七八個,傳說中,這裏每間密室都裝滿了可怕的孤憐冤魂。
沒有雨點打在臉上,芯月嚶嚀一聲半睜開眼眸。
烈魂堡。三個字猛然震醒了她的意識。他到底是送她來這了……這個可怕的地方……
曾經,他在這裏羞辱過她,在這裏咬牙切齒地吼著叫她這個大清格格,勢必要付出血的代價……所以,她現在要死了嗎?他想讓她死嗎?既然要送她來死,為何又要這樣輕柔地抱著她?唉……是輕柔吧?還是她的錯覺?她今天怎麼老出現錯覺……
芯月重新閉上眼睛,嬌嫩的雙唇沒有血色,顫抖著蠕動了幾下,一絲聲音也沒有發出。
柳漠西的臉色並不比她好,同樣蒼白,肩頭的傷口因飛快地騎馬又裂了開來,浸了雨水之後火辣辣地疼。他抱著她,駕輕就熟地踢開一道破舊的門,走進堡內。沿著狹窄潮濕的密道拾級走下,又是一陣七拐八彎,終於來到一間密室中。密室裏黑暗陰涼,好在他內力深厚可以夜間視物,能看清密室中的每個角落。
“啊……無恒……”恍惚中,芯月隻覺眼前一片黑暗,無意識地將這個保護自己多年的名字脫口而出。柳漠西斂下眉宇,將她放置密室裏的石床上。似乎對這裏非常熟悉,他轉身,從牆角的石桌上取出火褶子,點燃牆上的油燈。
“無恒……無恒……”芯月忽冷忽熱,這風寒來得快,她很快陷入了半昏迷中。嘴裏顫抖著念著那個刻在心底的名字,脆弱地令人心口發酸。這就是卸下堅強麵具後的格格啊,清醒時謹守著高貴與驕傲,無力承受時脆弱得像個初生的小娃娃。
柳漠西一直擰著眉,不知從哪又抱出幾根木柴。一會後,木柴點燃,火花為陰冷的密室增添了溫暖。
他走近石床,居高臨下地注視那張虛弱卻無比動人的小臉,濕答答的衣裳還滴著水珠,她在簌簌發抖。眼眸一暗,他伸出手去緩緩解開她的衣裳……
肚兜的細繩係在身後,他必須要抱起她才能解開。指尖剛碰到她的肩頭,隻見她顫抖著的柔軟嬌軀便滾了過來,一找到溫暖的源泉,立刻緊緊抱住,不願意放手。芯月閉著眼,嘴唇冰涼,吐出來的熱卻息息灼熱。她抱著能給自己溫暖的軀體,小臉自動朝他的懷中鑽去。
柴堆燃燒得很旺,火花映照在四壁上,室內逐漸變得溫暖,不再像剛進來那樣陰風陣陣。他起身想去關上密室的門,手臂剛動,卻被芯月拖著不放。她已經不會思考,額頭除了痛就是眩暈。順著一股本能,隻是不願意這個能給自己溫暖的身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