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月冷冷地放開她,掀開簾子,寒風立刻灌進脖子,她打了個冷顫,回頭冰冷地瞪著亞娜:“就算要還債,我也隻聽柳漠西的。一個小女仆,還輪不到你來張牙舞爪!”
亞娜傻了眼,張著嘴巴看著她走了出去,薄薄的輕紗在她嬌美的身軀上飄飛,每一步都風情無限。
纖細柔弱的背影挺直,有著一種渾天而成的不可觸犯的尊貴傲氣。是的,她現在無可奈何,但是她必須找到他口中兩個親密的族人,救出他們;她必須弄明白過去的一切恩怨……
沙漠的夜色沁涼如水,芯月小心而沉默地走著。四周能看到不少帳篷,帳篷外都用鐵棒支架著的火炬,跳躍的火光映射了她美麗卻蒼白的臉龐。
“快走,別讓族長久等了。”領路的侍從呼喝道,麵無表情地瞪視著她。芯月咬著唇,克製積壓已久的驚心,一步步往華麗的城堡裏的氈棚走去。她的心忐忑不安,不曉得即將迎接她的,會是什麼樣的場麵。柳漠西那雙冰冷殘酷的黑眸讓她記憶猶新,如刻在心底已久。在這片大漠的綠洲之中,她越來越明白到一個事實,柳漠西掌握著她的命運,甚至是生死。
他的眼神常常帶著冰冷的恨意,今夜召喚她,是打算用什麼辦法讓她生不如死嗎?自從來到城堡以後,她被安排奴仆住所的最裏間,在城堡裏做最低等的雜役。幾日的光景裏,她不曾再見過柳漠西,她幾乎要以為他已經忘了她的存在。其實,今日她倦累到極點,全身酸痛地倒臥在粗硬的麻氈上準備入睡。一個月連日的趕路,早讓她快支撐不住,一進城堡又必須幹那麼多活,金枝玉葉長大的她哪裏會這些?奴嬤嬤的鞭子倒挨了好幾下……
侍衛傳令,說他召喚,她別無選擇,隻能在女仆們沉默的注視下,忐忑不安地接過舞姬的衣裳。一路上她心神不寧,無數種猜測浮上心頭;她已身在他的地盤,他可以無所顧忌地對她做出任何事情……
掀開門邊厚重的氈毯,還沒站穩,她就被侍從粗魯地推了進去,腳步不穩地跌在氈毯上。這是城堡內最豪華的氈房,城堡大多為堅實的土石砌成,但因大漠氣候特殊,堡內又以氈毯做了布置。無疑,族長是一族中最有權勢的男人,而她,隻是個莫名其妙的階下囚,一名微不足道的女奴。
雖弄不懂他們之間究竟有何恩怨?但芯月清楚,柳漠西正興致盎然地索取不為她知的仇恨。
“怎麼?還要在門口吹風嗎?”低沉的聲音中帶著諷刺的冷意,從氈棚的中央傳來。幾天不見,他的聲音還是一如記憶中,那麼低沉冷冽,隻是跟以前比起來,更多了絲諷刺,字句都帶著恨意。
芯月深吸一口氣,掀簾入內。緩緩抬起頭來,月光掃過手織的氈毯及簡單的擺設,映入眼中的情景讓她呼吸一窒。柳漠西正斜臥在軟榻上,平日冰冷無情的黑眸裏流露出一股陌生的邪氣,黑眸閃過銳光,睨著她。他的身軀高大而結實,正有一位豔麗的女子柔若無骨地匍匐在他的腿上。看那女子裝扮,似乎是位舞姬,玉指輕動,一副曖昧而風情萬種的模樣……
不知為何,這樣的畫麵,意外地讓芯月心間一陣刺痛。
“你先退下。”柳漠西扒開身前的美人兒,低語中隱含不可質疑的命令。
“喲……好一個美人,怪不得爺要趕夢娘走呢……”那女子笑得嫵媚,丹鳳眼裏閃過不易覺察的寒意。
她優雅轉身,緩緩站直,伸手取來風衣懶懶地披在身上。在離開房門前,女子的目光上下掃過芯月的全身,唇上揚起嘲諷的冷笑。
芯月低垂著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來到這裏短短的日子,她曾很多次聽過夢娘的名字,是漠西城中最美麗、最受男人歡迎的舞姬,不僅是她迷人的舞姿,更因為她聰慧而嬌媚。這樣百裏挑一的女人服侍他們的族長,該是毫無疑問的。但芯月就是忍不住心頭浮現隱隱的疼痛,連自己都不明白,為何會有這樣的情緒?
她緩慢地深呼吸,期待著那陣莫名其妙的酸澀能快些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