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了角落之人已遁形,思緒回轉過來,不約而同地齊望向眼前人,會心莞爾,不言語就已知曉了那人心中所想,於是,暫不理睬,隨他去吧,又能奈何不成?
正暗自忖笑著,眼波流轉,乍瞥見庭院中牡丹正盛,腳邊雛菊也不肯落後的徑自開著,連那未綻的夜丁香也愈發妖嬈了,這宅子的主人倒是為品位極佳的人呢,隻是不知是府上哪家的公子或妙人,若有緣一見就更絕了,了了這惜才之心,未可知還能收為己用、為百姓謀福祉呢。
那邊玉身長立,漾漾地望過來,身旁妙人粉麵含春,眉眼含笑,許是想到什麼趣事了吧,該是什麼呢?罷了罷了,跟著瞎想什麼,不過是尋常女兒家的心思,再怎麼出身尊貴也是凡人子民,自己則不同了,本是上仙、終是要回天界的,萬不可動了凡情、延誤天機。
那邊不知這廝心中暗湧著,恰恰回過頭來,巧笑盈盈的對上那雙清眸,瞳底盡是玉人映像,堪堪撞入,亂了小女兒心思,卻又瞬時冷靜了,嗬,怎的這般不矜持,身為帝女嗬,大業為重,私心暫擱吧。
不過,若是真得了良機,定要賦那《上邪》,不教癡心錯付,悔煞青天……
邊想著就不自知地又探了過去,即便是相知也好啊,亦未嚐不可、嗬……有何不可呢?
“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況又這幾般的相遇,想必是極有天緣的了,既是如此,白初妄自想著與世子交心暢談,無關乎身份輩位,隻是、未可知世子情願不情願?白初見禮了。”說罷福了福身腰,大方起落。
猝不及防的微微驚訝,原以為是小女兒,卻不料想竟也大方不落男子,這是個怎樣的妙人兒啊,難道是生在帝王家的緣故麼,帝女、竟也向區區世子見禮,若是不應、又該如何呢?
南玉甫雖是這樣想著,行動上卻恰是相反的意思。
“天緣深淺也未可知,南玉本不該逾越,亂了天威,不過,妙人既賦了《上邪》,又如此表明心思,身為女子卻不嬌態扭捏,實屬難得,南玉倒也佩服,吾亦願與汝相知,了解吾王心中所想,替吾王分憂解疑。”
晗首,躬背,單膝委地,行的乃是君民大禮。
目見了如此這般,心裏倒還和樂,說著不見禮,若真是沒了禮節,倒還不應景,未若就這樣暫且相處著,等熟絡些了,便會自然了。那人也是如此意思,才會這般吧,唇畔輕靈淺笑,看呆了過路的螢火。
“那便說定了罷,不見禮也是尷尬了,隻少些禮節拘束便可,隻是,稱謂卻是要改改的,若太生分了,聽著倒別扭了,你我年紀相仿,看你的身量倒比我大些許,就叫你南玉兄,如何?”
看著那人清靈卻也英氣,不拘束、不造作,心中甚是舒爽,想想也就應了,又無外人窺得。
“如此甚好,隻是我該如何稱呼妙人呢,萬萬不要冒犯了罷!~”雙手微彎又是一禮。
“無妨,南玉兄不必如此多禮,隻當我是臨邊女兒家便可,於君於前,吾非帝女。”麵色大和。
“那,白初可好?”眸光不複拘束,暗暗地探向那人眼眸,像是在看自家人兒般小心。
“嗯。甚好。”垂眸淺笑,梨渦隱現,普通世人原來如此生活,倒也輕盈,真是少了好些繁重。
又憶起自身在宮中經曆,雖不是有多麼勾心鬥角,自己倒還因著身份尊貴備受喜愛,但,宮中之人,又有誰人是真心相待?怕是隻有父上和福安人吧,現今父上西去,剩下的唯有福安人坦誠,能在如此地方遇如此良人,今生福分倒也不淺薄。看慣了兢兢戰戰、爾虞我詐,應景地來個癡心人倒也不荒廢,哪怕是空空錯付了,也比從來不經曆來得痛快。
今夕何夕,見此良人。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那邊也是心思翻轉著,雖為仙人,可若千年來,唯有仙鶴相與為友,靈氣相繞、鬆風鶴鳴又如何?還不是孑然一人。現又身處罰禁,苦楚多多、無以言表,若是帝王,尚且一說又不漏天機,那也未可知啊~隻願如此吧。
都是玲瓏心思。
恰恰是天緣如此吧,正回想著,各自便反向看去,相互吸引著彼此,眼波流轉中,再也沒有生生打斷的物什了,同病相憐的氣息又把二人縛得更緊了。
隻生生望著,也不言語,如此已足夠。
二人本就是極聰慧的,大概的也知道那人意思,無須言語了,口中所述倒還多餘。
回想起二人相識,倒像極了木石奇緣似的,隻一眼便覺此人似曾相識,卻又說不出在哪兒見過。哎呀!那遊人所編之事怎能相比這個呢,真是的,哪會有什麼仙人、遊者的,唐突了。
這樣想著,殊不知,眼前這位便是活生生的仙人,隻是,反倒因了一時善念流落至此。
------題外話------
親們讀得開心哦,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