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玲綺聽到了新生兒的哭聲,並未前去照看,而仍是站在地上,默默的流著淚水。
杏兒在遠處聽到小主人哭泣的聲音,連忙上前從馬車之中將那嬰孩抱出,柔聲安慰。陳焉趁機上前,仔細端詳著杏兒懷中自己的骨肉,隻見這個孩子身材瘦小,顯然是因為呂玲綺心情大惡,無心哺育,導致這孩子的營養有些跟不上。
想必來說,陳尋之的分量恐怕是這個孩子的兩倍有餘,三倍左右,這兩個孩子雖然相差年歲不多,但是命運竟然如此不同。
陳焉連忙從杏兒懷中結果了嬰孩,仔細端詳,隻見這孩子一頭毛茸茸的頭發烏黑發亮,倒與陳尋之那黃毛小子大有不同,這孩子雖然哭泣,但是仍能看出一雙眼睛十分大,睫毛修長,掛著淚珠,令陳焉心中大動惻隱之心。
“好孩子,好孩子,爹爹在這,不哭……”
陳焉一下子被觸動了心中最柔軟的地方,這孩子乃是在戰亂之中出生,且一出生就失去了外公,自己的母親也是在憂鬱之中導致無法正常哺育,可憐這孩子剛剛出生就遭到了這樣的命運。
相比來說,陳尋之這小子實在是太幸運了。
杏兒見陳焉愛憐嬰兒,連忙說道:“大司馬,這孩子還未有名字,還請你為他賜名。”
陳焉聽了這話,一雙眼睛不自覺的向呂玲綺望去,雖然此時呂玲綺對陳焉心懷怨恨,但是這畢竟是兩個人的骨肉,起名字的事情還是要兩個人來決定。
呂玲綺梨花帶雨,臉上仍是帶著憤怒的表情,她望著陳焉投來的目光,臉上神情陰晴不定,也不知道是憤怒還是傷心。
陳焉低聲說道:“娘子,這孩子……這孩子出世的時間太過特殊,我想……我想給他起名叫做奉先。”
“陳奉先?”
眾人聽見陳焉的話,都是不約而同的叫道。
呂玲綺顯然也是被陳焉此舉震動,她一雙大眼睛帶著了淚水,望著陳焉,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不錯,”陳焉說道,“就是叫陳奉先,一來可以讓他銘記自己外公在下邳的恥辱,讓他不要忘了血海深仇,二來……”
說到這裏,陳焉一聲長歎,而後說道:“二來也好祭奠呂布將軍在天之靈。”
眾人聽了這話,都是轟然,其中張遼、陳宮等呂布的舊將聽見陳焉竟然要以呂布為自己的次子命名,都是心中震動,眼眶泛紅。
呂玲綺咬著嘴唇點了點頭,輕聲對陳焉說道:“君郎……我爹爹的大仇,這一次一定要報,我定要讓曹操血濺濮陽!”
眾人聽到呂玲綺咬牙切齒的話語,都是心中一震,沒有一個人懷疑這位將門虎女的決心,畢竟她與曹操真的是深仇大恨。
呂玲綺奔波勞累,陳焉自然趕緊安排他們進去東郡休息,呂玲綺雖然知道呂布之死大半都是自己的原因,陳焉救援不力也怪罪不得,可惜她心中痛苦無處發泄,自然還是免不了對陳焉橫眉冷對。
陳焉也是無可奈何,畢竟自己的妻子此時剛剛生育完畢,荷爾蒙水平還不太正常,陳焉來自現代,對女人的了解遠比古人來的深刻,紳士風度這種東西古代沒有,但是來自現代的陳焉卻多少都有著一些。
等到明月東升的時候,陳焉走進了呂玲綺的房間,隻見呂玲綺此時和衣而臥,躺在床上,陳奉先則被杏兒抱走照料,此時呂玲綺身子單薄,並無奶水,小奉先要靠奶媽照料才能得以生存。
陳焉雖然心疼呂玲綺,但是因為要讓她與呂布見麵,不得已上前輕聲呼喚道:“娘子,醒醒?”
呂玲綺聽到了陳焉的聲音,有些不情願的睜開眼睛,她一雙眼睛早已經哭得紅腫,見到陳焉之後,忽然想起來陳焉曾許諾她晚上的時候可以見呂布一麵。
“要去見我爹爹嗎?”呂玲綺低聲問道。
陳焉點了點頭,一直到了現在,他仍是不知道該如何告訴呂玲綺呂布的事情。呂布雖然已死,但是賈詡卻能夠用這種神奇手段令呂布屍身不腐壞,這對呂玲綺來說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他擔心呂玲綺無法接受將呂布製成活死人,畢竟在兒女心中,還是希望自己的父親能夠入土為安。
可是陳焉顧不得那麼多了,畢竟呂玲綺連呂布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若是將呂布安葬,呂玲綺心中的遺憾可能更多。
呂玲綺從床上下來,跟著陳焉的腳步,緩緩來到城中一個僻靜的所在,此時月色並不算明亮,深冬的北風呼嘯,令整個城中都有些森森然。
就在遠處,一尊巨大的棺槨停在當中,呂玲綺自然明白,呂布的屍身可能就在這裏。
“我爹他……就在這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