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二十八年三月十九日離開香港,至十二月二十九日始重返香港,合計這次旅行,已共費了九個月零十天的時光。十二月廿一日適有歐亞機飛桂林,我預托重慶儲彙局的王經理酌情訂到了一個位置。不料那天十時到機場,竟有好幾位搭客榜上無名,我也在落第之例。於是大家與航空公司職員大辦交涉,結果限製攜帶行李,已購票的搭客總算都能如期飛出。十一時適有空襲消息。飛機待到下午一時二十分始行升空,四時十五分即到桂林。我在找到樂群社的客室以後,就去訪老友張梓生君,適值他出。待到晚上八時承他來回訪。於是三年闊別的故人,才獲暢談別後的狀況,藉慰離亂中的友情。
這次本定由桂林搭火車赴衡陽,再由衡陽搭火車赴韶關。到了韶關,預備搭廣東省銀行的汽車赴沙魚湧,從那裏趁赴港小輪回香港的。豈知到了桂林的次日,即一連遇了四次警報。第一次在早晨七時,剛起身就見警報球已高懸在獨秀峰上,因即雇車到中央銀行。在中途即發警報,遂在北門外的山洞內暫避,時已七時三十分了。九時一刻警報解除,再到郵政管理局去,適又在中途發警報,乃偕同事方建標、汪一鶴、王維中三位同到七星岩避襲。這裏我在二十五年雙十節後三日曾到過,因時晚天黑竟未入洞,此次在警報中方獲在電燈光中暢遊一過,且在岩中作了一次家報,並在那裏見避襲婦女多攜女紅在洞中工作,兒童則有活動圖書館供給讀物,足見廣西精神,真是不錯。十一時五十分警報解除,即到廣西省銀行,剛與沈協理熙瑞相晤時又發警報。承沈君伉儷招待午膳,進膳未畢,電燈已熄,知已發緊急警報,因即由沈君出電炬,偕入行後郭家岩暫避。二時警報解除。即往中央銀行唔吳經理耀三。三時搭該行汽車重訪張梓生君,偕往功德林進茶點。四時又發警報,因即往老君洞暫避。該洞亦為舊遊之地,雖未裝電燈,但點有油燈,在洞內尚無黑暗之虞。這次警報竟至七時十五分解除,解除後匆匆赴四行同人之約,在新新茶社晚餐,九時始獲進膳,十時後返樂群社。經一天奔波,上床後即呼呼入睡了。
二十三日七時即發警報,九時十五分解除,十時又發警報,十一時三十分複解除,這兩次均避七星岩。下午一時與張梓生君在功德林進膳,回途遊獨秀峰下,見明桂王府遺跡,尚未被轟炸。這裏曾為孫中山先生駐蹕之所,省會移桂後,即設省府於此,聞被炸多次,但屹然未毀,可為重遊桂林最好的印象了。四時十五分又發警報,即在中央銀行後山洞暫避,本日已購得赴衡車票,五時二十五分始解除警報,六時即在中央銀行進膳,六時三十分趕赴車站,與儲彙局同事四位同赴衡陽。
二十四日八時十五分抵衡陽。由陳唯章君來接。即搭中央銀行汽車入城。衡陽城內居民因空襲關係,均早出晚歸。城內白天已無居民。餘承中央銀行潘經理伯奎之召,在該行進午膳,當晚六時三十分搭車赴韶關。
二十五日五時十五分,抵韶關,由中國銀行洪觀燦、農民銀行張繼盛、李元驊三君到站相接。七時二十分即發警報,遂搭中國銀行汽車至東郊黃金邨中行草廬暫避。上午續發警報三次,下午一時三十分入城,訪廣東省銀行廳顧行長季高,承允明日上午在石灣站待上車,向沙魚湧進發,當晚仍回中行草廬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