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道:“散魂殿有煉魂、奪魂兩分,不知尊駕是哪一殿的殿主?”
中年男人道:“昔年無衣太子縱橫江湖,三十年未嚐遇到對手。想必無衣太子的衣缽傳人,匹馬過長江的秦二公子,也必定是個見識不凡的後起英秀。”
秦二公子姓秦名二,他道:“閣下是要我猜一猜?”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似乎很滿意秦二的態度。
秦二道:“散魂殿作為南江湖的邪派龍頭,自然有著極為精細的分工。煉魂專管牢獄和拷問,奪魂專事江湖仇殺、追蹤拿人。閣下想必定是奪魂一脈。”
中年男人笑道:“不錯。”
秦二道:“奪魂之下分為追魂殿和索魂殿,閣下不遠千裏專程在此等我,而且肯請我坐一坐,想必也不是來殺我的。所以閣下一定是追魂殿的殿主,喜怒無常趙四郎。”
趙四郎道:“不愧是膽敢匹馬闖江北的秦二公子。”
秦二笑道:“我若不是那天喝醉了酒,怎麼敢去闖江北大營。十萬北齊軍隊,一人一口唾沫也足夠把我淹死。”
趙四郎道:“但你終究沒被淹死,而且還能喝酒。”
秦二道:“我一向喜好喝酒,卻沒錢買酒。”
趙四郎道:“若果有人請你喝酒,你喝不喝?”
秦二道:“你要請我喝酒?”
趙四郎笑道:“你敢不敢喝?”
秦二道:“人生三大樂事,頭一件就是有人請喝酒。”
桌上有酒,雖不是好酒,秦二卻還是拿起了酒杯。趙四郎在給他斟酒,酒還沒倒滿杯子,就聽有人冷笑。
笑的人是一個儒生,他笑完又哼道:“父母健在,不愧天地,得天下英才而育之,人生三樂也。你頭一件卻是喝酒,豈非是一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人。”
酒杯裏的酒已溢了出來,秦二一口飲幹。笑問道:“不知先生尊號?”
趙四郎道:“他不是先生,他隻是一個窮書生,又窮又酸的書生。”
秦二道:“莫非還是一個書劍雙絕的窮書生?”
趙四郎道:“這樣的窮書生,世上隻怕唯有這麼一個。”
秦二道:“書劍雙絕徐陵,徐老前輩。”
徐陵道:“我可不是你的前輩,你也不必向我行禮。”
秦二自討沒趣,趙四郎笑道:“你又何必去招惹一個迂腐不通人情的酸人。”
徐陵道:“君子固有一死,死大義耳。比起你們這些無天無地,無君無臣,無父無母的小人,老夫也不屑一顧。”
趙四郎道:“你死大義,怎麼不隨前朝去死?”
徐陵道:“君子死有道,不死無道。”
趙四郎道:“你高義秋風,你又為何來此。”
他們說了很多話,酒館裏始終安安靜靜,簡直落針可聞。但趙四郎才問了這麼一句,刹那間氛圍充滿殺氣。所有人都緊緊握著貼身的兵刃。
“你又為何來此?”說話的是角落裏一個華服錦袍的公子哥。他隻是打扮的像個公子哥,他已有三十出頭。
趙四郎緊緊的盯著他,忽然笑道:“我們大夥為何在此,難道廷尉府的廷尉正還不知道嗎?”
廷尉府,廷尉正!朝廷有三個所有人都不願惹的官司,禦史台、大理寺、廷尉府。江湖人最怕的是廷尉府,廷尉府的一把手官名廷尉正。一把手就是隻手遮天。
秦二道:“原來廷尉正餘子閑也到了。”
“我本也不想來。”餘子閑竟站了起來,竟走到了酒館中間,“既然我來了,就總得有話留下。我是個做武官的粗人,大道理也不懂,隻奉勸各位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