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不得。”
急不得。。。這句話她也聽了一年半,聽到現在其實她當真是不著急了,她覺得她大概就是隨口問問,習慣而已。
白晨坐在一邊,隨意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並一口一口的慢慢喝著。他直直的看著木桶裏的女人,唇邊蕩著淺淺的笑。
回想那時,其實他對這個女人甚是厭煩,她肮髒,她醜陋,看她傷成這樣也知道傷她的人不簡單。但沐纖雲留下她,他讓他救她,救是沒問題,但為什麼。
沐纖雲說,因為阿念喜歡她。
那不可能成他救人的理由,他和沐纖雲一道去了亂墳崗,見到地上隻剩一攤帶血的衣裳和一堆被野獸撕咬過的殘肉白骨,那衣裳上有字,隻有三個字:活下去。他跟她說了他看到的情況,看她果然像一攤爛泥一樣,一定是一心求死了,他嗤笑,這樣的結果意料之中,就像當初的他,也是一心求死,隻求那些朦朧得抓不住的心安。
她沒跟他說為什麼她又突然要活下去,還求他醫治她,他隻道她對那個乞丐的感情不必那乞丐對她的,那乞丐才死不久,她竟就哭著跪著求別人要讓她活下去,嗬,這樣的人,不過一個人樣的畜生。
他給她治眼睛,但她的眼睛總不見好轉,上藥施針,終於有一天她的眼睛徹底救不回來,他心煩之餘觀察了她三天三夜,原來她總是自言自語,她會哭,會和那個乞丐說話。大概是他魔障了,他下定決心,不但去挖了一個剛死之人的一對上好的眼睛,還給她換了皮,換了容,換了聲。。。
“跟你說了別叫我白大夫,叫我阿晨。”他突然出聲,打斷自己的回想。
又來了,真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那個一向對她冷淡的人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對她好了,更堅持讓她喊他阿晨。
“白大夫,我覺著我這眼睛最近總是發癢,尤其是昨天。”
白晨笑了笑,知道她在轉移話題,開口道“我希望在你痊愈之時,你能喊我阿晨。。。這是我開出的報酬。”
“。。。”
這下,屋裏徹底安靜,她大概以為屋裏隻剩下她一個人了,故漸漸的,她沉傾在自己的世界裏,不能自拔。
白晨倚靠在一邊桌上,靜靜的看著那張自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他再一次的問自己,為什麼要給她換上這張臉,為什麼。。。
日子一如往常,反正她都是三點一線,不是水桶就是院裏的躺椅再來就是自己的房間,身邊來來去去就是阿念,阿念她爹和白大夫。她期待有一天能早些看見,她好認真的看看他的臉。
這日院子安靜,竟然沒有一點點的人聲,她靜靜的曬著太陽,忽然覺得似乎什麼一閃而過,黑紗下的眉眼微微皺了皺。
人說,當你看不見的時候,耳朵就會特別敏感。這是真的,因為此刻她就聽到一道細碎的步伐正漸漸朝她這邊來,到就在身邊,來人正好停下。她裝作不知,看看那人究竟是要做什麼來。
恩。。。半刻鍾過去,那人似乎還在身邊,但就是不見再動一下,好久好久,她終於不耐煩了,說一聲“你究竟要幹什麼?要殺就殺不殺趕緊走一邊,你擋住我的太陽光了。”
“咦?”來人咦了一聲,幹脆亮出的正身,左右來回的在她身邊晃蕩,時而伸手摸摸她臉上的黑紗,時而摁兩下她的臉,終於,那家夥開口了“哎。。。”
“你是誰?找誰?”她問。
“我想大概不是你。”
原來是個男的,聽聲音有點清脆,猜想大概年紀不大,他晃了幾圈又回到原來的位置“你叫什麼名字?”
“嗬。”她笑了笑“你覺得我一看不見你,二不認識你的,我會告訴你真名嗎?藝名要不要?”
“。。。算了,我看你沒一點像我要找的人,就是身上的味道似乎就有那麼些些像,但我就敢告訴你我的真名,我叫紅冉。”
“紅冉?”
“恩,我走了。”
果然,身邊的氣息平靜,也聽不到任何動靜。
她嘴角一抽,恩。。。莫不是她剛才是在發夢?還是剛才當真來了個神經病?
可就在他離開後不久,身邊的一切好像又恢複了往常,似乎能聽到白大夫和阿念她爹的腳步聲,和阿念嗬嗬的笑聲。她疑惑的晃了晃腦袋,不解,實在不解。
“怎麼了?”白晨走到她身邊,仔細的看了看她的狀況。
“剛才你們去哪裏了?”
“恩?就在屋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