輦停在了如意宮朝鳳殿的門口,夜之航始終抱著紅妝。
“我們進去。”下輦前,他輕柔地對著懷裏的紅妝說了一聲。
不過更像是一句命令。
紅妝仍然嬌羞,乖柔地點了點頭,以示安順。
而在輦停下的片刻,宮人通稟的聲音早已潮水般一浪一浪地蕩過去了。
“皇上駕到!”隨著太監那拉高的嗓音的落下,夜之航出現在了滿麵笑意來接駕的蕭沐如眼前,可卻在她看到夜之航以及???他懷裏的紅妝的刹那,笑容僵在了嘴邊。
可是蕭沐如就在刹那間收拾了自己的情緒,重新盈盈地望向夜之航,“皇上來了。”她笑著說出這句,好像完全不介意這場在她眼前故意上演的突兀的‘親昵’大戲。
夜之航於是笑著放下了懷裏的紅妝,輕輕拍了拍紅妝的肩,拿眼神示意她往殿裏最近的椅子上坐。
紅妝輕輕地落下腳尖,在夜之航示意她走開前,側對著夜之航,無辜地朝蕭沐如望了一眼,兩眼,寫滿了許多種情緒。
蕭沐如很親切地一笑,卻是對著夜之航的,但是,紅妝領會了她笑裏的用意:她並沒有將此事往心上放。
她轉頭,輕輕地鬆了一口氣,然後往最近的椅子上坐了上去。
一看這架勢,就明白了夜之航此行的目的,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又會是什麼?
“皇上可曾用過晚膳了?”她明知事態,卻還依然一臉從容平淡地詢問這夜之航的飲食。
這顯得不合時宜的問題。
夜之航頷首,一笑,“朕是用過了,隻是紅妝姑娘到現在卻滴水未進過,可否麻煩如兒為她傳一些膳點。”
夜之航別有用意地說出這番話,在預料中的,他看到蕭沐如的臉色為之變了一變,轉而卻很大方地朝身後的人命了一句,“去為紅妝姑娘宣晚膳。”她也很客氣地跟著夜之航稱呼其為紅妝姑娘。
紅妝初始聽到夜之航的話,先是麵色一窘,隨後一紅,皇上這算是體貼她麼!?而後他們之間的對話又讓她摸不著頭緒:他們這唱的是哪一出啊!
夫妻之間的內戰,鬥到他們這般隱晦而高深的也真是少見。
聰明的高位者愛玩的遊戲,紅妝卻不得不夾在他們中間,充當炮灰的與鞠的角色。
膳上來了,紅妝躲在一邊,默不作聲地,小白鼠般一口一口啃著飯菜,然後,前麵的兩個人依然柱子一般的對望著,眼睛都不曾眨動一下。
氣氛怪異到了極點。
不知兩人中的誰先軟了下來,鬆了一口氣,然後,氣氛隻緩和了一瞬,卻在下一秒又凝結了起來。
“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背對著他們用膳的紅妝,此時恰好聽到了身後蕭沐如那臨危不懼,寧死不屈的聲音。
她好奇地轉過頭,看著麵前尤其費解的畫麵,也不知他們之間到底說了什麼,夜之航一手捏著蕭沐如的手腕,唇角蘊笑,眼神卻森冷無比,此刻正牢牢地盯著不到他肩膀的蕭沐如。
還是已經被他扯了一把,腳跟微微脫離地麵的蕭沐如。
較小的蕭沐如,在夜之航高達的身軀前,顯得那麼的柔弱而無助。
卻有種由內發出的堅定。
讓人望而起敬。
“其實也沒什麼。”夜之航看到紅磚投來的眼神,已經放開了蕭沐如,正淡淡地解釋著,“隻是這位紅妝姑娘說是你的人。”說話間,他的眼神又轉到了紅妝的身上。
紅妝早已命人撤下了膳點,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之下,她哪還有什麼胃口吃啊。
看來兩人之間的冰點已過,終歸到達了爆發的臨界點。
在一眾宮女被眼前這陣勢嚇地都退出了殿後,隻有紅妝一人,不怕死地走了過去,慢慢移步,跪到了兩人旁邊,她抬頭,眼神堅定而閃亮地望著夜之航,“皇上可否容民女說一句。”她的聲音有隱隱地顫抖,不過還是保持著一臉的鎮靜。
“說吧。”夜之航望著她,聲音不複剛才的森冷。
紅妝凝望了一眼蕭沐如,又將目光轉向夜之航,“早前民女罔稱是名宮婢是民女欺瞞在先,然,當初貴妃娘娘將民女從儲秀宮帶出來的時候,就已經跟民女說過了,到了未央宮是伺候雲姑娘的,雲姑娘今早說要出未央宮走走,民女見未有一名宮女上前跟著,身旁就隻有一個老太監,怕要是雲姑娘路上有個什麼需要,老太監顧不過來,所以便主動請求跟著雲姑娘。”紅妝講完這些的時候,都是一臉的理直氣壯,還時不時撇幾眼身旁高高站著的蕭沐如。
蕭沐如一直沉著氣,未說過一句話,這裏,隻有紅妝一個人在說,紅妝觀察了片刻,就接著說:“至於劉昭儀此事,是個誤會。”
她說地有點吞吐,本來一直冷著臉站在一側的蕭沐如,在聽到劉昭儀三個字的時候,卻出乎意外地低頭掃了一眼地上的紅妝,麵如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