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嫂知道小夫妻心情不好,可唯獨沒做好心理準備,來找她談心的居然不是喬喬,而是一直清冷淡漠的先生。
“你說,我真的做錯了?”楚凜親手衝了杯咖啡遞給李嫂,看到她的表情變得囧然。
“沒有,你隻是……”在雇主麵前,李嫂還是緊張的,就算徐沐喬叫她幹媽,也不代表麵前這男人就真的把她放在了高位上。
其實李嫂的方向想錯了,徐沐喬放在心上的人,楚凜就算沒什麼表示,暗地裏肯定也會多加關注的。
“隻是為了她好?”楚凜苦笑一聲,“但是目前給她最大壓力和威脅的也是我,我讓她難過了。”
李嫂歎了口氣,緩緩講出了自己以前的經曆。
那些往事已經隨著另一半的逝去被她埋在心底,輕易不敢揭開,不然傷口會結痂流血。
“我丈夫那時候還在世,很年輕,沒到四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李嫂說著說著有些想笑。
楚凜靜靜聽著。現在,隻有來自長輩的聲音,才能讓他紛雜的思緒平靜下來。
“那時我懷了我家姑娘,卻因為產後大出血差點死在了手術台上。”
“我丈夫嚇得臉蒼白,我到現在還記得他當時攥著我的手,眼眶通紅,滿臉邋遢,胡渣都出來了的樣子。我覺得那時的他才是這一輩子裏最帥的模樣。”
“但是後來,隨著時間的增加,我在一次清掃房間時發現了一張手術繳費單,才知道孩子半歲時,他跑去做了結紮手術。”
“當時我非常生氣,一來,這麼大的事兒他瞞著我,不跟我說。二來,他家老人都對子孫極為重視,知道我生的女兒就沒怎麼來看過我們母女。他這樣一搞,我在夫家的地位就更難過了。”
“可是不管我怎麼求他做恢複手術,他都不同意,為這,我也算記恨了他小半輩子。”
楚凜忍不住問,“後來呢?”
“後來啊……”李嫂陷入回憶裏,眼眶微濕,“一次去醫院查更年期,我遇到了當年接生的醫生。她還記得我,告訴我,我的子宮是她見過的最脆弱的,當時能母女平安已是萬幸。”
楚凜大概明白了李嫂想表達的意思,為那個人好,她總會懂的,隻是可能有點晚。甚至晚到你去世之後……
而徐沐喬,在角落聽了完整的故事,她知道楚凜看出她在,隻是一直沒有出聲。
“阿凜,我餓了……”思索再三,徐沐喬還是走了出來,主動跟楚凜開口。
“你在沙發上坐著,當心腳。”楚凜在廚房找到兩個不大的紫薯,熟練地將紫薯洗淨去皮去核切滾刀塊,放進加了少許食鹽的水中略泡。
“坐不住……我有什麼能幫忙的?”
“把澱粉和清水調勻做成澱粉糊。會吧?”
“哦。”打下手還是可以的。
楚凜給熱鍋上油,把切好的紫薯裹上徐沐喬遞過來的澱粉糊,入鍋炸,待到薯塊炸到金黃色時撈出來控了控。
又取了一鍋,放油放糖,小火慢慢熬,一邊還跟徐沐喬搭話,“你不坐那兒等著吃?”
“我怕你加料。”
“……你想太多。”手一抖,被濺到幾滴油,楚凜一臉坦然,“就算有這個想法,我怎麼會拿你的健康開玩笑。”
“總之得防著。”
楚凜無語,把做好的拔絲紫薯盛出來,裝進抹過油的盤子裏。
房內又散發出烤肉的香氣,徐沐喬突然從身後摟住楚凜的腰,把頭擱在他瘦而寬的肩膀上,“楚氏秘製五花肉!快點烤!我要吃!”
楚凜圍著圍裙,一手控著鍋子,一手拿著鏟子,熟練地翻轉著老婆念念不忘的肉。側過頭,“老婆親我一下,我就快點。”
搞笑吧。明明不是親一下就能做到的。
親一萬下肉都不會熟得這麼快,該來的還是會來。
但是徐沐喬笑開了,真的湊到他的臉頰,親了一下。
酒足飯飽。
是夜,壁燈依然籠罩著柔和的光。他們的窩,雖說徐沐喬入住不算久,也有了些家的樣子。碰到的玩偶啊工藝品啊,朋友送的小禮物啊,慢慢地把空蕩蕩的房子填滿。
就像,心房的荒蕪之地,漸漸被時光溫柔地感化。曾經以為是漂洋過海的傷感,都有了能夠落腳的所在。安穩有時像候鳥高飛入雲端,隻可遠觀。但還是得相信著,因為,沒辦法了。
是的。不要心急。總會有的。雖然來之不易。
“喬喬……”楚凜低沉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是滿足也是歎息。似乎是漂浮中看到一些可以抓住的水草,徐沐喬緊緊摟住他,終於試著去迎合,抑或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