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陽光漫過枝頭,灑在庭院裏,暖融融的,滋潤得花草樹木欣欣向榮。
明羽稍一抬眼就能看見坐在秋千上的清隱。五色斑斕裏那一襲白衣實在太紮眼,想看不到都難。有風輕輕吹過,純白的衣袖和裙擺在滿院春景裏飛揚舞動,真是該死的好看!他費了好大功夫特意請世界頂級的園藝大師修繕的這個院子,被她這麼一比,立馬就顯得庸俗無味。他真是,討厭死了她那種從骨子裏沁出來的好看與魅力。
突然想起來那天他說她是姑奶奶,她淡淡地說了一句“你還嫩了點兒”。可不是嗎,她都老得不知道多少歲了,他做她侄孫子確實太嫩。明明是大實話,可他怎麼聽都覺得不對味兒。心裏膈應的總不舒服。
他把嘴裏的棗核兒吐出來,端著盤棗子送到她麵前。以前他總對江澤說自己賣身為奴,現如今真的要像個仆人一樣去伺候她。奇怪的是,明明心裏是不樂意的,做起來倒十分自然。也許是這二十年來看得多了,也或許是潛意識裏他便覺得清隱是個應該被照顧的人。
反正就是伺候人的活兒他現在做得越來越順手了,而且還頗有心得。
清隱悠哉悠哉,觀賞著風景,吃著甜棗,吃完就吐核。她吐一顆,他就接一顆,殷勤周到得很。當然他最主要的還是怕她汙染了心愛的院子。
“你的傷好點了嗎,聖力恢複了幾層?”他咬著棗子聲音有點含糊。
“兩層。”清隱說完,明羽的眼睛就亮了。她的兩層可跟別人不一樣,那是多少人的十層都比不上的。也就是說她現在完全有自保能力,他也用不著再擔心。
清隱似乎看透了他心裏的想法,笑道:“就算我沒有恢複,你留在我身邊也沒什麼用。”
“你不打擊人會死啊。”他憤憤地把個棗核兒吐到了地上,完了之後自己又忍不住心疼了一把。都怪這個死女人,就算是實話也不用說得那麼直白吧。
“現在總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吧。”他仍舊憤憤。
清隱頓了頓,朱唇輕啟:“是他們,他們來搶天樞血玉。那天正是阿初出關的日子,他們從背後偷襲,又抓了暮景。我顧此失彼,一時分身乏術,他們便趁機傷了我。”
明羽看著她臉上微有些淡漠,不禁問:“怪了,憑你的實力就算他們傷了你也不該這麼嚴重啊。”這個問題他很早就想問了。
“不是,他們很早就動手了。之前你帶來的東西被他們做了手腳,摻了可以抑製我聖力的陰損之藥。”
“就是阿初說你鬧肚子的那次?”明羽問。
清隱點頭。
“怪不得那麼嚴重。可是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不說?”他更奇怪。
“說與不說,有什麼區別嗎?”清隱盯著他。
他撇了撇嘴,也對,都已經傷了說不說都沒啥必要。啊,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眼睛瞪得老大:“他們通過我給你下藥,說明他們早知道我的存在,那我豈不是很危險?”他苦了一張臉。
“他們沒必要動你,不過,”清隱看了他一眼,認真道,“也不排除這種可能,所以你必須趕快提升自己的聖力。”
“這個也不是我能決定的。”他小聲嘟囔了一句,並不敢告訴她他修習聖力完全靠她,沒了她他根本一點長進都沒有。
“隱苑怎麼會消失,暮景他們怎麼樣?”這話並不完全為了轉移話題,他真的很擔心。隻是前幾天她狀況不好,他沒心思問。
“他們沒事,都安然地呆在隱苑。隱苑沒有消失,隻是我為了不讓那些人趁我受傷進去偷玉便封了結界。現在沒有任何人可以進去,暮景他們也出不來。”
“你說沒有任何人可以進去,意思是……”明羽不敢想象。
“我也進不去。”清隱平靜地接過他的話,“結界是我從前所設,隻有我完全恢複聖力才能進去。”
“那裏麵的人怎麼辦?”
“裏麵有足夠的水和食物。”清隱這麼說,明羽才放心。怪不得她每次都叫他帶很多東西進去,真是有先見之明。不過就算吃穿不愁,相必他們在裏麵也很難受。尤其是暮景,對清隱的擔憂和想念恐怕會逼瘋了他。
他忍不住皺眉,總覺得那樣的暮景十分可憐。
“我們還是得趕緊進去,你什麼時候可以完全恢複?”
“不知道。”清隱起身,向房裏走去。
“你別不知道啊。”明羽追過去,看著她飛揚的裙裾,才想起來自己有件事忘了,“等等,我有事跟你說。”
明羽捧著一套淡粉色運動服站在清隱麵前,尋思著該怎麼說服她把衣服換了。
這裏不是隱苑,她老穿著一身曲裾長裙實在太奇怪了,而且江澤也知道了她的存在,就更不能這麼特立獨行。
前幾次讓她換都是失敗告終,她不是嫌棄他選的衣服顏色豔麗就是覺得布料不夠柔軟或者樣子不夠好看。多次實踐,他也算是得出經驗來了,她不喜歡樣式花哨風格特異,隻喜歡簡單。他挑來選去還是決定拿運動服來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