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2 / 3)

方春眉頭一皺:“我沒有傳染病呀!你有嗎?”

魏曉蘭說:“我相信,你沒有,我也沒有。我在一本書上看到過,說是空氣裏、喝的水裏、人的手上到處都有細菌……還說,人和人接觸,特別是親友、戀人,最好不接吻,而是握手,既親切,又文明禮貌……”

方春有點兒傻眼了,掃興之後又把左胳膊搭上去,右手直插衣襟下的肚皮,那手剛要順勢往上滑動,被魏曉蘭笑嘻嘻地推開,趴到他的耳朵上悄悄地說:“我的春,你現在摸了,到咱倆結婚時還有什麼意思,等新婚之夜,我送給你一個沒讓男人吻過,渾身一點兒也沒讓男人觸摸過的女兒身該多好!你甜蜜,我甜蜜,甜甜蜜蜜共甜蜜,該有多美多好,多麼有詩意,讓我們的愛情像天空一樣藍,像大海一樣碧,我就瞧不起那種沒結婚就亂親亂摸,甚至上床,帶著懷孕的肚子結婚,把美好的婚姻搞得混混濁濁,實在是太沒意思。我們村就有一個,讓外人都說笑話,那多沒意思。春,你說呢?”方春聽了這些像詩又像散文一樣的話,發傻似的瞧著魏曉蘭不吱聲了,心想:這家夥是沒拿定主意跟自己呢,還是耍自己呢?

“我的春,春,”魏曉蘭猜測到方春有點兒不高興了,故意用嬌滴滴的神態和口氣說,“咱們當領導的,得注意點兒影響呀,你看高大喜和薑苗苗,賈述生和馬春霞,誰在一起摟摟抱抱了?”

方春抓住理似的說:“人家摟摟抱抱還讓你看見呀?”

“即使不讓你看見,也慢慢會顯出標誌來。”魏曉蘭說,“我聽人說,姑娘要是讓男人親了,那腰就變粗,屁股就變胖,走路一踐一踐地多叫人笑話。你要愛一個姑娘,得理解一個姑娘的心理呀,再說,賈述生、高大喜這麼歧視……”她剛要說出“這麼歧視咱”,一下子又改了口,“這麼歧視你,我這人就是這麼想,這一輩子,不圖蒸饅頭,隻圖爭口氣,事業有成了,咱們談情說愛,卿卿我我起來才有滋味,心窩裏塞著一把草,紮紮拉拉的,吃蜜也不甜呀……”

方春聽愣了:可也是,我也是在上甘嶺戰鬥中立過不少功的呀,憑什麼輕視我?

魏曉蘭見方春的情緒好點兒了,說:“我看,你的能力和水平也不比他們差,英雄會有用武之地的……”

突然,電燈滅了。馬架子裏變成一團漆黑,方春側身一聽,旁邊小發電機房的轟隆聲停了,他打亮手電筒推開門一看,所有帳篷窗口的亮光都沒了,四處一片漆黑,這是發電機出問題了。他知道,管後勤的薑苗苗會馬上出去安排人檢修。隨著開荒隊伍進點,先用拖拉機做動力,帶動小發電機發電,這是老部長的安排,他說過別的設置暫不搞,也要在每個開荒點把發電搞起來,有了它,有些難題就可以迎刃而解了,不僅僅是解決照明,還可以小規模地磨麵、榨油等。老部長就是有氣魄,國營農場,國營農場,就是不同於鄉村,有了電,就有了光,就有了生氣,能給北大荒人帶來多少愉快和光明呀!

方春回手關門,用手電照著點燃了汽油燈。油燈就掛在頭頂上,馬架子不大,這一點上倒也很明亮。

方春忽地站起來說:“曉蘭,你的意思是先立業後成家?”還沒等魏曉蘭應答聲出口,“咣啷”一聲,吊掛著的油燈被撞跌在地上了,頓時,火苗隨著散撒的油四處飛濺起來,行李著了,馬架子的苫草著了,濃煙越來越大,方春拎起門口的一桶水往床上一潑,行李上的火苗一縮,緊接著又呼呼著起來。方春正不知所措,魏曉蘭狠狠地囑咐一句:“千萬別說我來了!千萬!千萬!”她剛要推門跑,聽到門口已有呼喊聲和腳步聲,隻好拚命地爬過床,從放雨水的後堵頭一擄苫草爬出去跑了。

“小心有野獸!小心……”方春嗆得喘不過氣來了,跌撞著推開門,一頭栽到了門口的地上。

“救火呀,不好了!”

“方場長的馬架子著火了!”

……

人們呼喊著,拎著水趕來時,整個馬架子已經變成了一個大火球,架杆已發著劈劈啪啪的聲音,沒救了。

分場區所有馬架子、帳篷裏的人都被驚動了、趕來了,都無可奈何地瞧著火越燒越旺,很快又越燒越小。

“方副場長,”賈述生問,“怎麼搞的?”

方春低下頭:“我沒注意碰翻了油燈。”

“真夠糟糕的!”高大喜一跺腳發了脾氣,“這還是我們進點以來的第一起火災事故!幸虧是個小馬架子,要是新蓋的磚房呢?也幸虧今晚沒風,要是有大風,弄個火燒連營怎麼好!糟糕,真是糟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