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節,鄉裏村裏或是企業的麵包車、大頭車、拖拉機都趕來了,不論哪方客,爬上去,乘車甭商量;不管哪家貨,裝上去,免費送到家。“魯民”客輪,海峽深處沒入籍的“遊民”。它靠到哪裏,哪裏的碼頭伸手問好;它泊在哪裏,哪裏港灣敞懷擁抱;隻要汽笛一聲熱情的招呼,霎時間,千裏外的希望都成了眼前的歡笑。
十分鍾過去了,船走人離。碼頭上顯得愈發沉靜。剛才的一片喧鬧聲,都分流到各家各戶去了,隻有遠去的“魯民”客輪,還牽著島上人的心。
海島“趕靠
退潮趕海,在長島地區叫“趕靠”。在島上,趕大靠即是一次大豐收,又是一次大享受。一向吝嗇的大海,被大風推開了獻寶的大門。遺留在寬闊潮間帶上的海生物,填滿了漁家的菜籃子。長島的大退潮均在冬季。其特點是,強烈的寒流驟停,氣象由劣轉優,90%以上屬大退潮。假如在白天,漁家的童叟婦孺的筐簍裏會裝滿活鮮的海參、海膽、鮑魚、海螺、海菜。昔年,在牡蠣生長區,人們驢馱馬擔,把趕來的幾百公斤帶殼的蠣子頭,堆在大自然的“冰箱”裏,可存放月餘。這樣,每次風後靠的收獲首尾相接,一冬天的海鮮就有指望了。特別是海蠣子,易獲易存,喜與冬藏的蘿卜、大白菜相配料,家家戶戶,惶湯擀麵、包包子、炸丸子,做湯萊、蠣羹,其特有的鮮度,隨時一品即可回味。
1994年1月21日(農曆臘月二十九)正值“四九”第五天,長島海岸出現一次曆史性的大退潮。砣磯島大口塘退出500米,養殖架子被擱淺在潮汐線上,大黑山島船旺村外的“門坎”(距岸200米,水深3-5米的沙壩)露出“尊顏”,連接南砣子與魚鱗島的沙頸,首次陸路相通。由於連日8級(陣風9級)的西北風的推動和潮汐的作用,這天寒潮越過,風力驟停,年根歲底的風後靠,潮間帶的各種海螺、海菜,豐富了漁家的“菜籃子”,人們稱之為“迎春靠”。
與它地不同,長島在大風浪的日子裏也可“趕靠”。些寄生在幹出礁、暗礁、礫石上的牡蠣,被風浪撞擊,脫離附著基隨浪上岸,蠣皮的棱角、尖刺全被磨損,俗稱“滾蠣”。人們在潮邊上可直接撿拾,車裝人抬,多達500公斤。匿在石下礁洞裏的海參,也被風浪掏出來,又拋到岸上。時而,大退潮數小時後,卻不漲潮,或小漲繼而又退,島上人叫“不複灘”。記得童年趕大靠,不光是海獵,更富情趣的是“玩靠”。一向神秘的“海底世界”短時成為陸地,一些可望不可及的明礁、幹出礁和從不展露尊容的暗礁,奇跡地“走”上岸來,登上去站一會,看一看,大有進“世外”之感;一些不知名的海生物,活生生地裝進簍中,海鷗也趁機來撿“洋料”,盤旋著、叫喚著。偶爾抬頭望望四周,島陸寬了,大海瘦了,人們都躬腰曲背地抓緊收獲。假如你高喊一聲,會傳得很遠很遠,且山崖處還有回聲。這天,家家鍋裏都有海鮮,戶戶都在議論收成。餐桌上花樣不一,主人所好有別,真是大解饞蟲。
近幾年來,長島海區大搞人工養殖,由於海況的變化,一些海生物開始遷移。如大山島船旺的三道礓、礁子道、死水灣和砣子南等潮間帶曆來是牡蠣生長的優勢區。而今,牡蠣也搬了家,新居選擇在大海牧場的養殖筏架上、扇貝籠上,人們可不受“靠”的製約,各取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