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神臨門就位,漁家的禁忌很多。大人孩子都不準說粗話、髒話,不準動針、使刀、弄剪,不掃地、不向外潑水,夜間不往家端尿罐……一色的吉祥語、過年話。人們吃完了餃子,鳴放了鞭炮,全家老小團圓,品著糖果,伴著明燭,守歲至深夜,等待起五更,去迎接那朝思暮盼的新的一年的到來。所以人們說,忙年勝似過年。
建國後,忙年、過年有了新的內容。給烈軍屬送光榮燈、光榮牌,到連隊擁軍,清理公共場所衛生,排演文藝節目,演活報,軍民聯歡。70年代,請神、祭祖、叩頭一套受禁。80年代,全家以收看中央電視台的春節聯歡晚會節目為主,辭舊迎新。因為生活的富裕,天天似過年,食文化相應文明,精神渴求日趨高尚,五更起來,以自家本族為主體的拜年隊伍,以磕頭燒紙焚錁為主的拜祖形式,得到簡化。但走親訪友、相互談拜、互賀相祝的習俗依存,親朋從遠方打來電話、寄來賀卡,拜年範圍擴大到海內外。
漁家與酒
酒是漁家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內容。漁民酒量少的也屬罕見。酒與漁家結下了不解之緣。逢年過節,交朋軋友,婚嫁喜慶,造船蓋房,待客派飯,無酒不成敬意,無酒不算紅火,無酒不是富有。酒是成功的標誌,勝利的表現,喜慶的象征。人們常把酒量大的叫“海量”。善酒者,被崇為名人。
漁家喝酒,場合不同,賓客不同,酒俗自然有別。隨著時代的發暖,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酒業的興旺和人們交往的頻繁,喝酒的形式越來越複雜,越來越講究。
風帆時代,漁民一般喝散裝高粱酒,後喝地瓜幹酒,一餐少量,借酒下飯,酒肴可葷可素。平時,海免、蝦米、魚籽、魚幹兒、魚凍、蜇皮甚至鹹魚、鹹菜或海兔醬蘸大蔥都可佐酒。漁民出海歸來,家庭主婦要以葷菜犒勞。燜、炒、炸、溜、涼拌,為的是讓出海人喝個夠。盡管菜肴豐盛,女人和孩子都不動筷,以示愛慰尊上。賢良的妻子邊燙酒,邊添菜、邊勸酒,連同臉上的悅色、對未來的祝福和心中的戀情,都傾注在盤杯中,讓親人喝出興的分寸,達到足的境界,掏出心的誠實。因此,家庭的酒是溫馨的、甘美的、柔情的。
漁家的酒,是壯膽、生威的“催化劑”。酒與海洋生產有直接關係。“三月桃花水,寒氣入骨髓”。漁民頂淩出海,兩手櫓冰棍(指綆纜),所以,出海必備酒。與大海打交道,剮了網、塞了錨、纏了擺,至海上救生、搶險,在危急的關頭,以酒壯膽,以酒驅寒。一個猛子紮下去,解了難,排了險,救了急。難怪人說,漁民的酒瓶裏裝著豹子膽、餓虎心。
漁民出海,要分食一個豬心,要喝“同心酒”。特別是海難之中,與死神抗衡,與風浪較量,酒把智、膽、力融合到一起,聚成一個心眼,闖出一條生路。漁家的酒能壓驚,能避邪,能生威,能戰險。
漁家的酒是和諧、友好的“調和劑”。人們往往為一尺房基、一堵院牆、一隻雞鴨,鬧得鄰裏不睦;弟兄為分家,贍養老人、爭吵一場,結下仇怨,斷了言語。時到年關或借因就故川,由同族長輩或德高望重的老者出麵,以酒為媒,說和調解。冤家對頭坐到一起,酒一下肚,通腸潤肺,消氣撒火,麵孔僵硬的肌肉送注弛了。先是指責發泄、後是自悔諒解。酒是酣的,心是善的,話是實的。雖說四海人話野氣粗,嗓門能頂破屋笆,可都能順到理上,酒把吃虧的、占便宜的反差拉平了,把敵視的、水火不容的冤仇淡化了。所以,過去以酒勸和,也是民間調解、“法律公正”的形式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