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 長島漁號(1 / 3)

歌是詩的伴侶,歌是生活的音符,歌是人民的心聲。邊疆的歌,草原的歌,江南的歌,塞北的歌,其民風各具千秋,格調獨樹一幟。大海也有自己的歌。

闖海之路,從來就不是一帆風順的,漁民不僅要適應海洋,而且要征服海洋。勞動的力度愈大,氣氛愈緊張,愈需要強烈的行動節奏統一全船人的意誌。此刻,上網、撈魚、搖櫓,掌篷、拔網、起錨、豎桅等漁號便脫口而出,這便是長島漁民的歌。郡熱烈有序的勞動場麵,吡吒風雲的闖海形象和洋溢著海洋氣息的漁家音樂,使我們聯想到中華民族堅韌不拔、奮鬥不息的民族精神。

長島漁號,粗獷、渾厚、優美、和諧,鄉土氣息濃鬱。不僅具有組織生產、協調動作的功能,且有鼓舞勞動情緒、調節精神的作用。漁號的音樂表現特點,受勞動強度的製約。“發財號”、“廷巴號”、“撈魚號”,輕慢悠揚,柔中有剛,體現了漁民對“春汛一刻值千金”的追求和向往。它伴隨著動作、環境、心緒,曲調歡快、平和,像一曲帶著海鮮味的“信天遊”。

在捕撈機械化以前,帆船有風靠篷,無風全憑搖櫓。時而發現魚群或避險歸港,6人或8人搖一張大櫓,“搖櫓號”急促,節奏加快。然而,大海也是無情的、暴風臨頭了,“拔網號”、“起錨號”、“豎桅號”、“掌篷號”,節奏鏗鏘有力,曲調蒼勁渾厚,膽魄氣吞山河。領者,胸有成竹,氣宇軒昂;和者,齊心協力,眾誌成城。這一領一和,一呼一應,音程八度大跳。和者的司頭緊咬著領者的句尾,猶如巨龍鬧海,大有力挽狂瀾和排山倒海之勢。漁民那裸露紫色的脊梁,粗壯的胳膊,有力的手腕,腿上暴起的青筋,全神貫注的眼睛,全被號子調度在力係千鈞的綆繩和投水推浪的櫓杖上。使人感到漁號的聚集力、向心力和權威的號召力。

風浪被降服了,人們從死神的魔掌裏自我解脫,全靠號子壯膽,號子生威、風後的漁場,是海上的“小陽春”。豐收,從來不辜負辛勤的勞動者。滿載而歸的漁船,高高地拉起了“大吊子”(長幅紅布),這時節,號子平穩、輕鬆、和緩。漁號以加花、重疊、說唱為特點,從內心世溢出“七品芝麻官也不換”的美感和滿足。船臨家門,親人在岸上等候。心情是美滿的,號子是豪邁的:“嗨喲!嗨喲!使把勁時,好回家呀:小紅鞋呀,在家等呀!又燙酒呀,又炒菜呀!摟著她時,笑哈哈呀:嗨喲!嗨喲!”此刻的號子,有極大的自由性,領並、和著,都順其自然。

長島漁號,是漁民長期從事海上勞動創造的歌,是風帆時代海洋文化園中的一朵奇葩。在無現代化技術、生產力低、生產方式落後的歲月裏,人與大海搏鬥,與風浪抗衡,沒有勇往直前、團結一心的精神,怎能降服海洋?特別是在勞動強度大和時間緊迫的情況門漁號指揮生產,能叫“多心眼”想到一起,能令“八股繩”擰到一塊。關鍵時刻,隻要漁號一叫,人們便長了情緒,添了力氣,換了睥性,產生以一項十和降虎伏龍之威。

難怪長島漁號融彙到漁民的口語裏,滲透到骨血中,延續到習俗上。從前有個老漁民,半夜做夢叫起了漁號。老伴用腳蹬他,竟抓住老婆的大腿搖起櫓來。孫子被驚醒了,嚇得哇哇直叫,被老頭就勢扔下炕,並喊道:“海貓子叫,快拋錨!”笑話溯源,令人信服。老人鼓勵孩子學步,唱著漁號;登高上坡,哼著漁號;肩挑人拉,叫著漁號。漁號是力的運籌,是向困難發出的宣言,是與死神肉搏的撕殺。闖海人世世代代、前仆後繼,他們靠著力的集合,誌的統一,才得以生存和發展。

長島漁號,大海浪譜上的最強音。

據《長島縣誌》記載,30年代,砣磯島後口村有隻“大瓜簍”在煙台港站錨,適逢有隻天津的大“改翹”正要掌篷出海。時值雨後,篷綆濕澀,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把篷掌起來。砣磯島上有個號子頭,綽號“小鬼奶奶”,帶著夥計靠了上去,一個“掌篷號”把篷叫了起來。在港的漁民無不欽佩。70年代,長島軍民常舉行拔河比賽,每當雙方勢均力敵時,漁民隻要一叫漁號,多半取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