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鎮。
雪門客棧裏,神隱收起觀音鏡,如釋重負地笑起來。
被玉錦這死狐狸給盯上了。以後他恐怕越沒什麼機會再來折磨自己了吧?
後來,事實證明,神隱太異想天開了些。
雪門客棧遍布神州,不僅所有的繁華城鎮裏有,偏遠的郡縣裏也有,鮮有雪門不到的地方。所以久而久之,雪門客棧便成了各種小道消息的集散點。不論王公貴族,還是江湖豪傑,抑或平頭百姓,都喜歡往這裏湊熱鬧。於是雪門便衍生出包打聽的業務,根據事情輕重急緩來劃價收銀。盡管有些事是違反律令的,但連門閥世家都是雪門的常客,所以沒有任何人會關心雪門有沒有見不得人的勾當——反正大家都需要買賣秘密,錢貨兩訖,何樂而不為?
現下已經是深夜,龍馬將他送到後便回去了,來住店的。時候,掌櫃的看著他萬分為難的說,已經沒有獨立房間,隻有大通鋪。
“大通鋪麼?也無妨。”當神隱從容的說出這樣的話來,那中年掌櫃的露出甚為驚訝的表情,一半為詭譎靈異的容顏,一半為他如若清風閑雲的氣度。但掌櫃畢竟見多識廣,很快就招呼小二說:“給這位公子找個僻靜的位子,幫著清理幹淨了。再搬一架床屏過去擋擋,裏麵渾濁雜亂,擾了公子的清夢可不行。”
“有勞先生了。”神隱微笑著道謝的時候,那掌櫃的越發堅定地肯定了自己的判斷,這位公子肯定是個大人物,決非尋常之輩。雖然江湖上有名的人物裏沒這個人,但說不定就是化外高人。可得小心伺候。
神隱世界的主人從在世間不行走,也難怪這個掌櫃的不認識。
神隱在重新鋪設整理過的僻靜的角落裏躺下,已經隔離成了獨立的空間,可以肆無忌憚地偷聽。那些對他行注目禮的人見他行事低調,便也不再過於好奇,接著談論自己的話題。
雪門客棧大通鋪裏,有個三不管條例:安全不管。財物不管。男女不管。不過雪門還有個鐵律:任何客人都必須講衛生。不然就會收到懲戒。
普通的加十倍收錢,嚴重的罰做奴仆三年。曾有以身試法的,即使告到官府也無用。這樣一來,所有人便都自覺了,誰也不想當白工不是。據說這一奇特的規定,是因為雪門主人,簡稱雪主,有嚴重的潔癖。
神隱聽了附近的人說著這些話,忍不住笑了:這世上竟然有比滄瀾夜還難伺候的人。
忽然有人接腔,有人掠走了神隱的沉香廟祝,結果第二天,她卻是被雪主送回去的,身上還穿著雪主的衣服。再有潔癖的人,也過不了美人關呀。
另一個又搭腔:八成早就暗通曲款了,就連被掠走也是掩人耳目的。
神隱聽到這裏,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燕京。烏衣巷。太尉府。
一身櫻桃色衣裳的太尉,一手按著眉心的朱砂痣,一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搖著折扇,似乎很不高興,眉頭都皺了起來,但又極力控製著情緒,保持著風度。麵前站了一排十二個鮮衣繡春刀的錦衣衛。頭低得和皮場廟裏的罪犯一樣。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剝皮。
“我說,抓一個女人有這麼難嗎?”終於搖夠了扇子,開金口向著眼前的一群人發問。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他親自訓練出來的精衛,紫微王朝所向披靡的鷹犬,竟然铩羽而歸。害得招福長公主那凶巴巴的小丫頭將他召進宮臭罵一頓。然後下命令讓他去色誘。
他雖然長得美了點。但他乃紫微王朝權傾朝野的太尉,皇家二十六衛的指揮使。頂頂有名的鄭世子鄭櫻桃。色誘,色誘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連宜春院裏的清倌人都不屑一顧呢。何況他。這樣的臉,他可丟不起。
於是,鄭櫻桃很欠扁地說:“我要色誘,也隻會色誘你。對於其他人,我隻要勾勾手指頭,她們就會像狗一樣地爬上來。”雖然說的是老實話,但是招福長公主的臉曲扭得猙獰,撲上去就是一頓痛打——不打臉,專挑身上的肉狠命擰得一塊青一快紫。鬧得整個皇宮都知道了鄭世子、鄭太尉,趴在長公主的床上狼哭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