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彗的聲音裏明顯透著焦灼和疑慮,以至她的語速快而戰栗,詞語幾乎像連珠炮般砸向景予飛:
你到底在哪裏?為什麼跟我玩花樣?你以為你耍這種小把戲就能躲避得了我嗎?告訴你,下輩子你也休想甩開我!哪怕你上天入地,我要找到你是幾分鍾的事情……
你都胡扯些什麼呀?景予飛竭力掩飾著自己的惱怒和不安:我不是清清楚楚地回複過你了嗎?我在外地出差,過兩天就回來,到時候就和你見麵談……
不對,你在躲我!你跟我玩這套把戲還差得遠!我都跟你單位人打聽過了,你根本就沒有出差。
我單位人?你能告訴我是誰嗎?
休想!我早就告訴過你,我認識你單位好幾個人,他們都願意隨時幫我。要是你繼續不老實……
你才不老實呢!我在單位裏好歹也算個領導,我出差不出差,有必要通告單位裏所有人嗎?
不管怎麼樣,我必須馬上見到你,否則的話……
又來這套了!景予飛幾乎就要破口大罵了,可是一轉眼看見喻佳在敲著自己手表向他眨眼睛,立刻清醒過來。小不忍則亂大謀,都這個時候了,再跟她計較有什麼意義?於是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放緩語氣說:馬上見你是不可能的,你明明知道我在外地。有什麼事就不能在電話裏說嗎?
不能。
為什麼?
因為言真要見你。
言真?他……他來藩城了?
對,我剛剛和他下汽車,小玉也來了,還有如如。他們明天還要趕回去上班。你不是口口聲聲要見他嗎?真的來了你又想耍滑頭了?你知道他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肯來見你嗎?告訴你,錯過這個村就別怪我們不給你那個店!
莫非這是真的?景予飛完全沒有料到會有這麼一著,一時竟亂了方寸,支吾著好一陣說不出話來。還是喻佳冷靜,一直湊在他話機旁聽著的她,貼緊景予飛耳朵出了個主意:告訴他,你馬上往回趕,今晚一定能和他們見一麵。
景予飛趕緊說:那好吧,我這就請假往回趕。
別騙人了!要是五點前見不到你,你就永遠失去了見他的機會。
到底是旁觀者清,喻佳又教了景予飛一句話:請你把電話給言真,我親自和他解釋一下。
景予飛又學了一遍。萬萬沒料到,耳朵裏傳來的竟然是“休想”兩個字。他正要抓住機會反擊,哢嗒一下,許小彗突然又掛了機。
他慌亂而無奈地看了喻佳一眼:你看看,她簡直像是有第六感,知道我正要幹什麼似的,存心擾亂我!
巧合而已,還不都是她反複玩弄的慣伎!喻佳說著,果斷地奪過他的手機關了機:就憑她不敢讓你和什麼言真通話,就可以斷定她又在訛你!
是嗎?你真的這樣認為?可是你關了機,我可是一點退路都沒有了。
你這個人啊,叫我怎麼說你嘛!都到這個份上了,你還指望什麼退路?況且這類事情,以前發生得還少嗎?我敢斷定,你要是真信了她去見什麼言真,到時候肯定又是一場空,她隨便編個什麼借口就把你打發了。你呀,不是老跟我說什麼很了解她的嗎?怎麼臨到頭來又糊塗了?
是嗎?景予飛垂下頭不再言語,但心裏卻還是暗暗地擰上了一個沉重的疙瘩。明知喻佳的判斷很有道理,就是不由自主地不停地琢磨著:萬一這回是真的,我卻不去,豈不是做得太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