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瞞你說,我也這麼想的呢。可是,誰讓他是你的兒子呢?

鬼話!弄不好又是你搞的鬼名堂!景予飛心裏憤憤地想著,嘴上卻沒有說出來。這女人,怎麼就不肯消停喲!

就一點小東西呀!你也不能傷他的心吧?

可是……景予飛本能地伸出頭去看了看樓下,什麼也看不見。心裏的煩躁又添了幾分。他實在不想為了拿什麼東西而跑出去見許小彗,更不想在人多眼雜的單位附近去見她。對於他來說,相安無事,精神的安定,永遠是第一位的需求,否則任何物質都無補於此。何況別人的東西還罷,每回收了許小彗和言真的東西,對他而言都無異於一種折磨而不是快慰。於是他加重語氣說:那你就告訴他,他的好意我心領了,東西就自己用吧。告訴他一定要放鬆心情,安心養病。

這怎麼行?回去我怎麼向言真交代?

我現在也不在單位,我是在外麵開會……

別騙人了好不好?這明明是你單位的電話……你要是不想下樓,我送到你辦公室好了。

景予飛頓時語塞,不由得恨恨地跺了一腳,足跟上立刻傳來一陣鑽心的痛。頭皮也一奓一奓地跳著,心裏厭煩到極點,卻又無計可施。隻好答應立刻過去。可是扔下電話後,心裏的火卻越發地大起來。腳邊正好有一隻裝滿書刊的紙板箱,於是換了隻腳又狠狠地踢了一下,紙板箱滑開幾尺遠,騰起一片顫抖的塵霧。他猶不解氣,眼睛四下裏掃了一圈,看看有沒有別的東西可供自己再踢或者用拳頭砸它個稀巴爛。東西倒是很多,可他最終還是沒有那麼做,而是一屁股坐到對麵的沙發上,重重顛了兩下,順帶著又在沙發扶手上狠狠地捶了一拳。搞什麼名堂!你他媽淨跟我搞的是什麼名堂!

正是快下班的時候,大院外已有三三兩兩的同事出門回家。景予飛窩著火,貼著牆根,躲躲閃閃地避著熟人,出了院門先向左出溜過去,走了一長段再越過馬路到對麵,反向迂回到了大紅樓酒店門前。一眼看見許小彗正笑眯眯地迎著他,而她身邊的台階上,放著兩隻大大的手提袋子。

他差點要破口大罵了,一轉眼看見許小彗滿麵通紅,額頭沾著縷縷亂發,心不由得軟了:哎呀!你這是何必嘛!

他快步上前,一把拎過袋子:謝謝言真了!但是千萬千萬要告訴他,以後再也別跟我客套了。要知道,這反而讓我……唉!

一麵嘟噥著,一麵已扭過頭慌慌張張地走了。過了馬路,又覺得自己這樣的表現未免過火了些,便又回過頭去,想向許小彗打個招呼,卻發現許小彗已經不見了。看來,她倒還是蠻拎得清的,知道有所回避……可這麼一想,心裏又泛起幾分歉疚--其實她也是……唉……

回到辦公室,趕緊給許小彗發去個短信,不提別的,說了一番感謝和關心言真的話,以期示歉。

可是許小彗並沒有回信。

再看那兩袋東西,不由得又倒吸了幾口涼氣:又是兩條軟中華香煙,和一個木盒精裝的XO皇家禮炮大禮盒。小心地打開盒子,裏麵還帶著一塊金光閃閃的手表,也不知是真表還是假表。這種酒景予飛沒有喝過,更沒有買過,所以不知道要多少錢。但粗粗一估摸,這麼些東西沒有個兩三千塊錢,肯定是下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