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裏一熱,鼻子竟酸了起來。

哎呀……說到底,都是我的罪過啊!

但是,喻佳的話會不會真有幾分道理呢?許小彗難道真的又耍了我一回?

他決定給許小彗打個電話探探情況。可是剛按了幾個號碼又放棄了:何必多事呢?真有什麼變化,許小彗一定會再找我的。而錢都打過去了,再探究又有什麼意義?不就是幾個錢嗎?我倒寧肯這是假的,言真太平不比什麼都強嗎?

恰在這時,手機上咚的一響,飛來一條短信。一看見這個號碼,景予飛的心忽地又揪了起來。

許小彗說的是:醫療費已付清了。非常感謝。我正在回藩城的汽車上。

他的心寬慰了一點。但隻是短短的一瞬,隨即又繃緊了:許小彗這是什麼意思?言真病得這樣,她怎麼又回藩城來了?是不是有什麼別的事情?總不至於和我有關吧?

想了想,他決定不回信,免得惹出什麼新的煩心事來。反正她的信沒有必須回話的意思,不要給她造成個頻繁聯係的感覺--景予飛的心理還是相當矛盾的,一方麵希望得到些言真的消息,但又不願意與許小彗多聯係。有時想到她都是一種痛苦,卻又怎麼也回避不了。

什麼時候能和言真建立起直接關係就好了,那樣許小彗還有什麼理由再來煩我?--但是這恐怕正是許小彗所忌諱的。而她要想煩我,有的是辦法和手段!而且真那樣了,誰知道會不會又是別一種煩惱的肇端啊……

但是不回許小彗的信,終究是個困擾的事情。他太了解她的脾性了,任何時候都容不得他有半點輕慢。所以上班的時候景予飛總是不由自主掏出手機看看,許小彗是不是有新的短信過來。辦公桌上的電話機一響,他都會心驚肉跳,唯恐那是許小彗的電話。總覺得這一波的事情還沒了。言真還躺在醫院裏,她卻回到藩城來,多半會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果不其然,十一點多的時候,桌上的電話機裏真切地傳來許小彗的聲音:

我給你的短信為什麼不回?

我,在開會……景予飛趕緊轉移話題:言真情況怎麼樣?好點了嗎?

醫生說,病情穩定多了。但要出院還早。你不知道他多麼虛弱哦,臉上沒一絲血色,說話也輕得像蚊子叫。不過,我跟你說老實話,他知道我把病情告訴你,非常生氣,堅決要我把錢退給你……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我說了,我說他也是一片好心,他也急得不得了,你不能傷他的心……後來他--你下來一下好嗎?我就在你們馬路對麵的大紅樓酒店門口……沒什麼事情,就是他讓我帶點東西給你……

景予飛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不由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電話線不知怎麼纏住了他的左肘,他也無心管它,就那麼用緊緊握拳的右手有節奏地在空中揮舞,仿佛一個在台上慷慨激昂的演講者一樣喊著:你就為這事扔下言真回藩城來的?

笑話!我回來拿點自己和他的生活用品,下午就要趕回澤溪去的。言真這個病不是短時間恢複得了的,我決定在澤溪租個房子專門照顧他。

聽到這話,景予飛心裏稍稍鬆弛了幾分:但這樣你們不是更需要錢了嗎?幹嗎還亂給我買什麼東西?我不是說過無數次了,我不需要任何東西!何況他自己都躺在病床上,幹嗎還費神給我帶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