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愛情與陰謀(2 / 3)

謝豹飛哈哈一笑:“我在前生就已經開始找你啦。不管怎麼說,我是不會放過你了。不管你是否有情人,是否已經訂婚,甚至是否結了婚,我都不管,我一定要得到你。”

聽到這帶有三分蠻橫的愛情宣告,田歌十分感動。她脈脈含情地盯著他,低聲說:

“我既沒有情人,也沒有結婚。不過我想,也許就在今天,我已經找到了我的另一半。”

謝豹飛扭頭和道格拉斯說了幾句什麼,然後急切地說:“你現在在哪兒?我馬上就開車去接你。”

兩個小時後,一對戀人已經到了著名的雅典衛城。謝豹飛穿一身倫敦菲裏普公司的運動休閑裝,瀟灑飄逸。田歌仍是一身素裝,白色運動衫,白色短褲,白色旅遊鞋,外加一頂白色遮陽帽,這身行頭使她看起來像一個調皮的中學男生。

謝豹飛又去租了一輛豪華的白色法拉利跑車,為了避開記者,他一直戴著一副碩大的墨鏡。不過,田歌時刻都能感覺到墨鏡後熾熱的盯視。身體相接觸的一刹那,兩人都感到一股強烈的電擊。十分鍾後,兩人已經像孩提之交那樣熟稔了。此後幾天裏,謝豹飛推掉了一切交際,全心全意地陪田歌遊玩。這些年,他從不缺少性夥伴,但那些人都是露水之歡,而田歌這樣的姑娘是天生為婚禮殿堂而生的。他總是用火一樣的目光罩著田歌,把姑娘的心都融化了。田歌歎息著,也許這就是老人常說的前世姻緣吧。

參觀衛城的第一站是伯提儂神廟,這是公元前447年至431年建造的,主祭神就是赫赫有名的智慧之神雅典娜。希臘是舉世聞名的大理石之鄉,各種古典建築都脫不開大理石的恩澤,伯提儂神廟也是如此。這個長方形的白色聖殿,正麵是主室,背麵是處女宮,四周立有四十六根精美的浮雕石柱,簷壁上也有精美的浮雕。這裏原來還供奉有雅典娜的塑像,是古希臘著名雕刻家菲狄亞斯用黃金和象牙雕成的,她頭戴金盔,手執長矛和圓盾,盾上盤著一條雙目眈眈的巨蛇。可惜,這座雕像已經毀於戰火。

謝豹飛挽著戀人,低聲講解著簷壁浮雕的內容:這一幅是講雅典娜的出生,這一幅是朝拜女神的遊行場麵,“這一幅是什麼?”

田歌仔細辨認著:“是雅典娜和海神波塞冬?”

“對。兩個神祗爭奪雅典城的命名權。波塞冬向城市贈送一匹天馬(象征征服),雅典娜向城市贈送一株橄欖樹(象征和平)。愛好和平的雅典人最後判雅典娜獲勝,於是該城就以她的名字命名。”他笑道,“市內有一座著名的阿雷奧伯格法院,據說就是雅典娜親手創建的。在希臘,神話和現實常常洇在一起,已經分不清彼此了。”

田歌羨慕地望著他:“雅典你來過吧?”

“嗯,來過兩次。我在田壇上還未出名時,父親常常讓我去各種大賽現場觀摩。像1996年亞特蘭大奧運會,2001年溫哥華田徑世錦賽,2004年雅典奧運會,我都去了。”他補充道,“我父親在商業上比較成功,他的名下有兩個中型的生物產業公司。”

伯提儂神廟北麵的埃雷赫修神廟,是一幢造型別致的建築,六根巨大的大理石柱托著整體的大理石屋蓋。田歌正在嘖嘖驚歎時,豹飛潑了一盆冷水:“這不是真品。由於城市廢氣的嚴重腐蝕,真品隻好取下來了。雅典的汙染極為嚴重,比你們中國更厲害。”

這句話讓田歌皺起了眉頭,不過細想一下卻無從反駁。中國的工業汙染是不爭之事實;謝豹飛是美國人,他當然不會說“咱們中國”。但田歌仍覺得這句話不大順耳。謝豹飛對她的芥蒂毫無覺察,仍興致勃勃地講解著,不久田歌也就釋然了。

接下來他們參觀了無翼女神廟,著名的古劇場和衛城博物館。豹飛雖然隻比田歌大四歲,但他是一個見多識廣的成熟男人。他娓娓講述各個景點的曆史,穿插著奇異多彩的希臘神話,還時不時加上一些個人的獨特觀點:

“希臘神話和東方神話不同,在古希臘人的神界裏,同樣有陰謀、通奸、亂倫、血腥的複仇、不計生死的愛情……一句話,希臘神話中還保留著原始民族的野性。對比起來,中國神話未免太‘少年老成’。”他沉思著補充,“也許希臘人的野性還不太足,也許雅典建城時該選取天馬而不是橄欖枝。那樣希臘就不會有上千年的衰落,雅典娜的塑像也不會被人偷走放在大英博物館裏。”

如果說剛才謝豹飛的話曾使田歌心存芥蒂,這番話則又把兩人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

兩人吃了午飯,漫步到城腳下,這裏是著名的阿蒂卡斯露天英雄劇場,每年8月都有演出盛會。這會兒劇場裏萬頭攢動,舞台上正演著希臘現代文豪尼科斯卡讚紮基所寫的古典悲劇《奧德賽》。驕陽似火,劇場的氣氛也如氣溫一樣高漲。謝豹飛忽然瞥見一行人從劇場出來,個個衣冠楚楚,走在前邊的是一個雍容華貴的貴婦人,穿著按古典風格設計的時裝。他認出這是雅典田徑賽組委會主席安格洛斯夫人,在她身後是希臘體育部長福古拉斯。不用說,這是東道主正常領貴賓參觀古跡呢,她身後的遊客肯定是世界田聯委員之類的人物。

走過兩人身旁時,安格洛斯夫人忽然停住腳步,銳利的目光向他們掃視一下,便含笑伸出了手:

“鮑菲謝先生?”

仍戴著碩大墨鏡的謝豹飛,沒想到安格洛斯夫人會認出自己。他忙取下墨鏡,尷尬地說:

“你好,安格洛斯夫人。我是想躲避記者。”他好奇地問,“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夫人笑了:“我認出了這個漂亮驚人的中國姑娘,她是決賽那天向你獻花的人吧?然後我就認出了你的身材和臉型。”她轉向田歌,親切地問,“請問小姐芳名?”

田歌沒想到她在三天前的一瞥之後竟然認得自己,親切感油然而生,高興地回答:“田歌。”

夫人執住姑娘的雙手,含笑打量著,看得田歌臉龐發燒。人與人的緣分很奇怪,在這幾秒鍾裏,安格洛斯已經喜歡上這個姑娘了。姑娘美貌天成,落落大方,渾身洋溢著青春的活力,清澈的目光中透出天真和善良。安格洛斯夫人掏出名片:

“你們準備在雅典逗留幾天?走前一定到我家作客。再見。”她與兩人握別,又加了一句,“祝你們幸福。”然後匆匆追趕同伴去了。田歌看著她的背影,低聲問:

“我們真的要去她家作客嗎?我覺得同她特別投緣。”

“當然要去啦,夫人已經邀請,不去就太失禮了。”

兩人剛走下台階,就聽見有人用漢語高聲喊:“田歌姐姐!”田歌回頭一看,有三個小夥子氣喘籲籲地跑過來,各自背著一個馬桶包,頭發亂蓬蓬的,衣服也不甚整潔。田歌一下認出了他們,迎過去笑道:

“是你們三位啊,看你們的樣子,這幾天真的露宿街頭了?”

王剛興致勃勃地說:“嗯,比希爾頓還舒服呢。這兩夜很有心得,我們經過研究發現,希臘的月亮和中國的一樣圓。”他笑著問,“費先生和田先生呢?”

“還在賽場觀陣。今天可能是男女跳高決賽吧。”

三個人偷眼盯著田歌的同伴,那個戴著碩大墨鏡的男人。王剛悄聲問:“這是誰?”

田歌猶豫片刻,用英語問鮑菲:“這三位是我同機到雅典的中國夥伴,你是否願意我向他們介紹你?”

鮑菲一直站在圈外打量著三人,這時也用英語問:“中國嬉皮士?”

田歌笑了:“不,他們這幾天露宿街頭,所以外貌比較狼狽。”

謝豹飛點點頭,取下墨鏡,向三位伸出手,不等他自我介紹,三個人幾乎同時喊出來:

“謝豹飛!”

三個人幾乎樂瘋了。六隻手同時伸出來,七嘴八舌地嚷道:“謝先生,知道嗎?我們都是衝著你來雅典的!你真偉大,你懂中國話嗎?你為咱中國人爭了光!”

田歌不由蹙起眉頭,這幾位未免太“自作多情”了,不過不怪他們,都是國內那些程式化的愛國主義作品給害的。在那些作品中,凡是外國的華人都有濃烈的中國情結,比中國人還中國人。但半天來的接觸之後她已經發現,盡管謝豹飛身上並不缺少中國人情結,但他首先是一個美國人,他在內心中對這些“過於自己人”的讚揚不見得有認同感。不過,不管謝豹飛心中是如何想的,表麵上他仍是彬彬有禮。同三個人用漢語交談幾句後,他回過頭用英語問田歌:

“需要我幫助他們嗎?我可以資助他們幾天的住宿費。”

田歌急急喊道:“千萬別!”她臉龐發燒,匆忙掃視三人,擔心他們聽懂了豹飛的話。好在三個人的英語水平都不行,都仰著臉,熱切地等著田歌姐姐的翻譯。田歌鬆了口氣,急中生智,笑道:

“豹飛在問,你們是否要他為你們簽名。”

三人大喜過望,忙取下馬桶包急急翻檢著。田歌回過頭笑著用英語說:“豹飛,千萬不要提什麼資助的事。他們不是沒錢住旅館,而是想為自己的父母省幾個錢。如果你能為他們簽名留念,就是給他們最好的禮物了。”

說話間,三個人已把自己的筆記本和簽字筆遞過來,虔誠地看著他們的偶像。謝豹飛龍飛鳳舞地簽上自己的中文和英文名字,三人把筆記本珍惜地裝好,再次握手致謝。臨別時,王剛俯在田歌耳邊輕聲說:

“田歌姐姐,幹得好,這樣的英雄不能讓外國女人搶走!”

他們樂嗬嗬地走了。田歌雙頰緋紅,心中卻是甜滋滋的。謝豹飛目送著三人的背影,評論道:

“快樂的年輕人,是嗎?”田歌高興地挽住他的手臂。

坐上法拉利跑車後,田歌問:“下一站到哪兒?”

“到比雷埃夫斯海港,我要送你一件小禮物。”謝豹飛輕描淡寫地說。

“小禮物?為什麼要到比雷埃夫斯港?”

謝豹飛打開停車製動器,取下墨鏡扔在駕駛室的雜物台上:“到那兒你就知道了。”

汽車一出停車場就飛快地加速,很快達到了一百五十公裏的時速。田歌看著車內豪華的裝潢,撫摸著用澳大利亞小牛皮精工製作的坐墊,在心中暗想,豹飛確實是典型的“揚基”性格。中國司機開車講究平穩起動,減速停車,尤其對這昂貴的法拉利,不知道要寵到什麼樣呢。但謝豹飛卻從不講這些規矩,即使是僅僅二十米的挪車,他也是急加速後再急刹車,弄得田歌頭暈目眩。和中國人比起來,他顯然有更強的野性,他的生命力要更加強悍。不過,這正是田歌所看重的。

汽車開上了濱海大道,這是雅典的一條主要街道,公路左側是蔚藍色的海水和白色的沙灘。這時,田歌發現豹飛皺著眉頭,頻頻看反光鏡。她擔心地問:“怎麼了?”

豹飛簡捷地說:“有人跟蹤。就是後邊那輛紅色的菲亞特,從停車場出來時它就跟上我們了。”

他加快車速,後邊的菲亞特也加速追上來。他開始減慢車速,菲亞特先是加快車速超過他們,接著在越出半個車頭後,菲亞特減慢車速,與法拉利保持並行--一個穿大方格襯衣的中年男人從車窗裏探出身子,對準法拉利的前擋風玻璃頻頻拍照。這是那些被稱為狗仔隊的討厭記者,他們是寄生在名人身上的跳蚤,死皮賴臉地糾纏著電影明星、體育明星、政界要人……拿他們的隱私去賣大價錢。至於這些隱私被曝光後是否會給別人造成痛苦,他們是從不往心裏去的。上個世紀末,威爾士王妃黛安娜--這原是一個希臘女神的名字--在狗仔隊的追逼下車毀人亡,一時惹起公憤,那些愛做花邊新聞的報紙才不得不有所收斂。但僅僅一年後,他們(報紙和狗仔隊)又故態複萌了。

謝豹飛憤怒地落下車窗,做手勢讓他們滾蛋,但那個家夥不僅毫不收斂,還趁著車窗落下的機會拍攝得更起勁了。謝豹飛勃然大怒,立即踩下了刹車--田歌的身體驟然前衝,幸虧安全帶拉住了她。靜下神看看,菲亞特已經超到了前邊,豹飛駕著法拉利從內側超過去,猛打方向盤,狠狠撞擊菲亞特的內側。菲亞特車內的人驚恐萬狀,田歌也急急地喊:

“不要這樣,豹飛,不要這樣!”

謝豹飛兩眼噴著怒火,毫不理會她的勸阻,仍是一下接一下地猛撞。那輛車最終躲閃不及,從路堤上翻下去,打個滾兒,四輪朝天地紮在了河灘上。謝豹飛大笑著開車走了,田歌從後視鏡裏向後張望著,擔心地說:

“他們會不會有生命危險?停車看看吧。”

謝豹飛笑道:“這些狗仔的命長著哪,不管他!”

比雷埃夫斯港桅檣如林,既有各國的客輪和貨船,也有不少私人帆船或快艇,它們麇集在一起,遠遠看去就像是挨肩擦背的天鵝。謝豹飛停下車,先用車內通話器打了個電話:“我已經到了,開過來吧。”兩人走下車,繞到車前查看了一下車況。一個車燈被撞碎了,保險杠也被撞癟,昂貴的法拉利這會兒像是一個瞎眼塌鼻的乞丐。不用說,等他到租車行還車時,免不了要大大地掏一筆。謝豹飛用英語罵了一句粗話後便掉頭不顧。

他拉著田歌來到岸邊,走上棧橋,一艘遊艇從船堆裏開出來,緩緩靠上碼頭。田歌的眼前突然一亮。這是一艘極其豪華的新船,形狀奇特,渾身亮光閃閃。兩根高大的金屬圓筒立在船體中央,不知道是幹什麼用的。田歌的目光很快被吸引到船首。那兒是三個新漆的漢字:田歌號。製服筆挺的船長在駕駛室裏向他們行著注目禮。田歌驚異地看看謝豹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謝豹飛很高興自己的禮品所達成的效果,微笑著側身說:

“請吧,田歌號的主人,這就是我送給你的小禮物。”

田歌踏上甲板,雙腳輕飄飄的,就像踏在夢幻中。一個麵目俊秀的年輕姑娘迎候在艙門處,微笑著向他們行禮。謝豹飛介紹道:

“她叫瑪魯婭卡斯塔,希臘人,是船上的女仆。”

瑪魯婭恭謹地側身讓開,謝豹飛領田歌來到駕駛室:“這是船長彼得米諾斯,也是你的雇員。以後,他們兩人的工資就由你開了。”他開玩笑地說。這時,扶著舵輪正把船駛離碼頭的船長,取下嘴邊的煙鬥,向兩人點頭致意,然後又繼續專心駕駛。

謝豹飛領她走遍全船,詳細地解說著。他說,這艘船是最新式的太陽能帆船,主要是以太陽能和風能為動力,船艙上鋪的黑色平板是最新型的太陽能集光板,船中央那兩根直立的異形圓柱是新式船帆,隻要調節兩個圓筒的相對位置就能適應不同的風向。在晴天,這艘船僅使用太陽能及風能可以達到三十海裏的時速;如果啟動備用的柴油動力係統,則可達到五十海裏。

田歌脫下高跟鞋,走在精細的波斯地毯上。她癡迷地走過一個又一個房間,撫摸著亮閃閃的銅欄杆、一塵不染的牆壁、臥室中豪華的雙人床,覺得心頭的幸福正止不住地向外漫溢。兩人走進起居室,謝豹飛打開一角的保險箱,取出一疊文件遞給她:

“這是田歌號的產權證書,從現在起,這艘船屬於你了。”

她茫然地看著用優質道林紙打印的證書,還有一把刻有船錨雕飾的金鑰匙,不知為什麼,覺得心頭十分沉重。“豹飛,我不能接受這個禮物,它太貴重了。”她苦惱地說。

她沒料到這句話竟會使豹飛勃然變色!這艘船是謝豹飛半年前預訂的,原是想作為對自己成功的紀念(他對自己的成功從來沒有懷疑過)。認識田歌後他立即決定,把它送給田歌作禮物。他十分看重田歌,想以這個貴重的禮物來確認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他瞪著田歌,怒喝道:“不要說這些掃興的話!”隨即他勉強壓住火氣,輕輕把她擁入懷中:

“原諒我的粗魯。我是真心誠意送給你的,希望你能高高興興地收下。”

田歌感激他的情意,伏在他的胸膛上低聲說:“豹飛,我是一個天性節儉的中國女人。隻要能得到你的愛情我就滿足了,我不需要這樣昂貴的禮物。難道你要為我破產嗎?”

謝豹飛笑起來:“不必為我擔心,耐克公司已經把第一筆三千萬美元的款子轉到了我的戶頭上,我想為你把它花光。聽著,把你所謂的節儉天性扔到一邊去吧,我要讓你過上公主般的生活。”

兩人緊緊擁在一起,熾熱的情欲在兩個身體間竄動。田歌從他的懷裏掙出來,笑著問:

“啟航吧,今天到哪兒?”

“我已經安排了三天的遊程,將遍訪地中海的美麗島域。還有,我已對船長下了無線電靜默令,三天內我們不會同外界有任何聯係,讓那些討厭的記者在雅典到處找我吧。”

田歌著急地說:“我總得對豹哥和費先生交待一聲吧?要不他們會急壞的。”

“可以的,你就用船上的電話。”

田歌要通了卡讚旅館的電話,錄音機中的合成語音說:“客人外出,請留言。”田歌隻好錄下留言:

“費先生,豹哥,豹飛送我一艘太陽能遊艇,我們準備在地中海好好玩幾天。為了避開記者,這幾天船上將實行無線電靜默。你們如果要回國的話,請走吧,不必等我。請轉告我的父母,我會照顧好自己,並……守身如玉。”

她掛上電話,興高采烈地說:“啟航吧,第一站到哪兒?”

“去米洛斯島吧,斷臂維納斯雕像就是在那兒出土的,我今天要給那兒送去一個活的維納斯。”

“田歌號”拉響汽笛,穿過擁擠的船隻,向外海開去。這會兒遊艇沒有使用柴油動力,速度不是太快,遊艇顯得異常平穩。船頭犁開蔚藍色的海水,在身後留下一道長長的白浪。天朗氣清,十幾隻白色的海鷗在船後追飛。女仆瑪魯婭走到田歌身邊柔聲說:

“請小姐沐浴更衣。謝先生已經為你準備了各種服裝。”

田歌走進艙室,隻見沿牆的衣櫃裏擺滿了各種夏裝、休閑服和晚禮服,看看商標,有法國聖洛朗公司、紀梵希公司的,也有意大利古姿公司、美國蓋普公司的,鞋櫃裏有精美的摩洛哥小羊皮鞋,梳妝台上放著法國夏奈爾香水和唇膏,還有荷蘭和以色列的鑽戒和項鏈。田歌皺著眉頭打量著這些東西,一時有些無所適從。最後,她挑出一套白色的寬鬆式運動休閑服,“就穿這套吧。”

“好的,小姐。”

瑪魯婭去浴室打開噴頭,調好水溫,服侍她脫下衣服。田歌不習慣這樣的服務,窘迫地沉默著,總覺得女仆的目光灼燒著自己赤裸的後背。她突然問:“瑪魯婭,我能問問你的年齡嗎?”

“我今年二十四歲。”

“我二十二歲,那我就叫你瑪魯婭姐姐,你喊我田歌妹妹。好嗎?”瑪魯婭麵有難色,田歌央求道,“我不喜歡別人稱我小姐,不喜歡別人在我麵前小心翼翼的。行嗎?”

瑪魯婭高興地同意了:“好吧,田歌妹妹,真的,從見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妹妹。”

瑪魯婭退出浴室,田歌仰起臉,讓溫暖的水流打在臉上,打在赤裸的乳胸上。生活變化得太快了,令她簡直目不暇接。仿佛在一夜之間,她就找到了自己的夢中情人,踏入了一種新的生活。不管是喜歡還是生疏,你都得去逐漸適應它。她得到的幸福太奢侈了,就像童年看到的那個山崖上的野蜂巢,野蜂釀的蜜太多了,順著山崖向下流淌,而野蜂們還在懵懵然地采蜜和釀造。她的心靈深處生出一種隱隱的不安。

這些天,費新吾和田延豹仍然泡在賽場中。今天中國又拿了兩塊金牌,女子一萬米和男子五千米,金牌總數為第五位。這個成績基本上反映了中國的實力。晚上,新華社的穆明請客,是為那個輸了的東道還賬,老費、田延豹,體操隊的張隊醫,還有兩名熟人,一起在露天餐廳裏小小慶祝了一下。等費新吾和田延豹灌了滿肚子的拉吉酒,搖搖晃晃地回到旅館時,已經夜裏十二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