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轉星移,轉眼又是十幾年過去。
在那十幾年時間裏,鳳蓮子死了,四叔也早死了。鳳蓮子和四叔都死於“文革”後期,鳳蓮子的死因不詳,四叔紮了許多花圈,放在湛榮齋家的南屋裏,在臨死的時候,手裏還拿著一個花圈正在紮製……“文革”期間,以裘大鬆為總司令的向陽造反戰鬥兵團和以鎮東頭馬幫主的兒子夏洪為總司令的東風壓西戰鬥兵團兩派紅衛兵組織,後來在雅安縣革命委員會的調解下,聯合組成了蘇門鎮革命委員會,取代中共蘇門鎮委員會和蘇門鎮人民政府,作為蘇門鎮革命和生產的全權最高領導機構。“文革”結束後,曇花一現的革命委員會也隨之煙消雲散,恢複了中共蘇門鎮黨委和政府,當年被以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和現行反革命罪送到溫江解放軍某部白塔農場蹲了整整九年牛棚,幾乎早已被人忘記了的段必釗,經過堅持不懈的反複申訴,終於平反官複原職,重新當上了蘇門鎮書記,賴屠夫的兒子,原蘇門鎮民兵營(前身蘇門人民迎接解放特別行動隊)副營長賴小寶在曆經多年的起起落落後,也當上了蘇門鎮鎮長和段必釗成了搭檔,並在段必釗回到蘇門的那一天起,即根據上級的最新指示精神,以中共蘇門鎮黨委和政府的名義,將大平壩子上的所有土地再次仔細丈量後,按人頭多少,平均分給了蘇門每一戶人家,實行五十年不變的土地聯產承包責任製……鎮黨委、鎮政府的領導如此走馬燈般地換了一茬又一薦,各種名目繁多的運動期間也是曾經一個接一個,唯有湛榮齋一年一年三六十五天風雨不輟依然每天清早拄著拐杖,脖子上掛著一個茅缸板子,手裏拿一把大竹掃帚按時打掃蘇門的街道;唯有紫薇嶺上那冬去春來,一年又一年總開得那樣燦爛的野紫薇,似在向人們講述蘇門的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