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儀入秦直到為相,前後不到兩年,簡直是坐著火箭上升。旁邊的大良造公孫衍看看自己官運好像不再亨通了,就準備卷行李離開秦國。他等了等,發現也沒有人來挽留他,就揮一揮手,不帶走大西北一塊土坷垃,渡過黃河,回到祖國魏國。
魏惠王沒有計較公孫衍從前俘虜其大將龍賈,斬首八萬的西河噩夢,讓他和惠施一起輔佐自己,位置在惠施之下。
接著,張儀又擠兌走了秦惠文君駕下另一名外交部長級官員——陳軫。張儀對秦惠文君揭發陳軫說:“陳軫這個人我知道,他出使的時候,經常向楚國提供情報。現在,他甚至想投奔楚國,您快管管他吧。最好殺了他。”
秦惠文君趕緊叫來問:“陳軫,你想跳槽到楚國去嗎?”
陳軫也是個縱橫大家,知名辯士,說:“是啊,我是要去啊。這事不但張儀知道,路人皆知。”
秦惠文君一愣:“怎麼回事咯?”
“請問,有這麼一個人,他有倆媳婦。大媳婦被人調戲的時候,破口大罵,二媳婦被人勾引,一勾就上鉤。結果,這個人死了。那個調戲者,想娶這媳婦倆中的一個。請問,他會娶誰,大的還是小的?”
“應該是大的。”
“大的雖然罵過他,但大的忠貞,嫁給他,他也放心。我現在就是您的臣子,卻經常把您的情報泄露到楚國。楚大王不傻,他的上國柱昭陽也很賢明,他們一定不會接受我去當臣子的,昭陽也不會願意跟我共事的。您說是不是?他怎麼會接受我跑到楚國去呢?我更怎麼能指望著打算去那裏呢?”
秦惠文君恍然大悟,從此善待陳軫而不信張儀。
不過,過了段時間,陳軫看見張儀為相,日益騰達,自己與張儀交惡,再混下去也沒什麼戲了。幹脆也卷鋪蓋走人!並且,陳軫果真去了楚國,給楚懷王效力。
張儀確實“無行”啊,擠跑了公孫衍,又擠跑了陳軫(這哥倆後來都成為張儀外交鬥爭中的死對頭)。張儀雖然從此得到秦惠文君重用,但秦大哥對他並無情誼,也許骨子裏還很討厭他的為人。君臣之間的關係,成了赤裸裸的互相利用。
張儀挺尷尬,覺得主子對自己有別扭,為了改善緊張氣氛,就主動獻殷勤,在下一年,公元前327年,入秦第三年,策劃了一個“秦、魏、韓稱王大會”。秦惠文君一聽張儀想讓自己當王,精神頭確實好了很多,問:“那寡人應該怎麼辦呢?”
“您應該先跟魏國結好,畢竟他還一直挺牛氣。你讓他出麵捧你的香腳,擁護您稱王。你再召開大會,魏、韓都隨聲附和。您不就是王了嗎?”
於是,秦國前來拉攏魏國。陝西東緣的西河、上郡,不能再給魏國了,就把四年前右更樗裏疾從魏國搶來的函穀關外要塞曲沃、焦城(黃河大拐彎外,河南西北角),還有三年前搶到的河東二邑汾陰、皮氏邑中的皮氏邑(黃河未到大拐彎處的龍門附近,黃河東岸,今山西河津市,是重要渡口)都還給魏惠王。魏惠王哭笑不得地舉手讚同。韓國一直是魏國的跟屁蟲,也沒有二話可說。本來還想叫上趙國來捧場。但是趙國的新國君趙雍今年剛即位,還是個小孩兒(即未來英雄的趙武靈王,“邯鄲之難”的趙成侯的兒子趙肅侯的兒子),所以幹脆先算了。
有了外界支持,接著又在國內搞預演,製造輿論導向。下一年,公元前326年初,張儀和秦惠文君跟廣大人民群眾,搞了一個慶祝臘祭活動。“臘祭”就是過年,中原諸侯早就有這傳統了,其熱鬧程度據子貢目擊報告是“一國之人皆若狂”。但秦國以前落後,現在才有。
秦國人民為了慶祝豐收,慶祝西河、上地回歸(在秦國人眼裏,這些地方曆來就是我秦國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從秦穆公時代就是我們的地盤了),全國人民熱烈參與,男女齊集,來到陝西韓城東北的龍門(兩岸峭壁對峙,鯉魚跳動的地方)。國家領導人秦惠文君和張儀一起出席,慰問勞動人民,走到群眾之間,和群眾親切握手,但當時沒有鞭炮,大家就把好多竹片堆成小山去燒,劈裏啪啦,非常熱鬧。這個大聯歡活動一直持續到深夜,甚至北方的戎狄部落也趕來敬獻哈達。有人帶頭,大家一起山呼:“稱王!稱王!稱王!稱王!稱王!稱王!——”
次年,公元前325年四月初四,秦惠文君舉行稱王儀式,這是商鞅死後第十四年,也是秦惠文君登基第十四年。
按照上次“齊魏相王”的先例,魏惠王和韓國領導人接受邀請,一齊趕到秦都鹹陽,推尊秦君為王,是為“秦惠文王”。同時秦惠文王也承認魏、韓二國國君的王號,並有許多小國參加朝見。
如今,天下就有秦、魏、韓、齊、楚、周,六個大王了!
張儀上述的這一舉措,很好地起到了鞏固秦國與魏國、韓國連橫的作用,為秦國深化改革、發展經濟和積聚力量創造了有利的外部和平空間。如果不是張儀,剛剛起步騰飛的秦國,有可能就像從前的魏國那樣,在混戰中把改革剛剛取得的優勢消耗殆盡。
五
張儀把泰國領導人包裝稱王,與魏惠王、韓宣惠王“三王連橫”。兩年後,張儀的政敵,被張儀排擠到魏國去的“前秦國大良造”公孫衍,就準備對著幹。你連橫,我就合縱;你包裝出三個王,我就包五個!
公孫衍掰了掰手指頭,現在還沒稱王的大諸侯國就剩三個了:趙國、燕國和中山國。
燕國,國都在北京的西南角(廣安門到房山區之間),由於地處偏北,所以沒有兵患,老百姓不穿戰甲,但是戰爭給社會帶來的技術進步、政治改革和經濟競爭、強迫發展等等有益的方麵,也就不光臨燕國,所以當地經濟作物都不發達,老百姓不怎麼開荒種地,主要吃大棗和栗子,也蠻頂飽的。人也憨厚,大男子的心眼,跟小孩差不多,對於來家的客人,就讓自己的媳婦陪他睡覺。
燕地的別稱“幽州”就是荒遠、冥暗的意思,幽的古代字形,上邊是“絲”,下邊“山”表示火。火焰細弱如絲,可見晦暗不明,少許寒意,反映了當時人們對燕地的一般看法:朔風吹撼,白沙平野,人氣寡淡。
燕國的國君禁不住公孫衍一路誘惑,答應稱王了,是為燕易王。
然後公孫衍又聯絡了趙國和中山國(分別在河北省中段和南段,燕國在河北省北段),說服他們稱王,以及現在已稱王的魏惠王和韓宣惠王,五個王找了一個離大夥都近的地方,發起“五國相王”大會,意圖抵製秦國。這五個國家,位置從北向南,縱向排列,所以稱為“合縱”。
五國大王在會盟上振臂高呼:“打倒帝國!”
“打倒哪些帝國?”公孫衍問。
“打倒齊帝國,打倒楚帝國,打倒秦帝國!”大家揀最牛氣也是民憤最大的大牌國家喊。
“不對!我們隻打倒秦帝國。齊楚是我們的朋友,是我們團結的對象。”公孫衍糾正。
“好,打倒秦帝國!打倒秦帝國!”
事與願違的是,齊國人聽說了“五國相王”以後,齊威王大罵:“我是萬乘之國,地方二千裏,帶甲數十萬,進如鋒矢,戰如雷霆。中山國不過千乘之國,一度還被魏人滅掉,現在勉強複國,怎麼敢跟我齊國齊名,他也敢叫中山王!我命令,不許中山使者進出我國關隘。派人割地賄賂燕趙兩國,遣兩國給我出兵攻打中山。”
中山國雖然早期是狄人建立的國家,但漢化得很厲害,能說會道的知識分子在那裏很有市場,一個叫張登的跑到齊國去遊說,忽悠齊威王說:“我有一個更省事的辦法可以叫中山君去掉王號,就是誑他來齊國,說隻要來齊國通報一下,您就承認他為王。等他來了,您就扣押他,迫使他去掉王號。這不比請燕趙打他更方便嗎?”
齊威王傻乎乎地同意了。張登又走告燕趙兩國,說齊王邀請我國國君出訪,說到了就承認他的王號。燕趙大怒,你叫我們替你打中山,你卻偷著跟他講和,承認他的王號!於是不肯伐中山。齊威王氣得直拿頭撞案子,但也沒辦法了。
齊威王剛剛被迫息怒了,南邊的老楚,聽說“五國相王”,覺得對自己沒好處,即便這五國不是針對我的,但客觀上也抵製了我,特別是魏惠王還在自己即位初年,發兵襲擊我邊境要塞陘山。楚懷王立刻派出爭麵子部隊,由上柱國昭陽率領,向北進攻魏國,圍攻東南要塞襄陵(今河南睢縣),擊敗趕到襄陵附近的承匡來援救的魏將公孫衍,奪得襄陵等八個城邑。
昭陽先生覺得還不過癮,移動勝利之師,攻打東邊的齊國。
齊威王遇上這麼個沒來頭的冤家,非要來打自己,很不爽。正好“秦國外交部長”——辯士陳軫,顯靈了,他這時候還沒有跳槽去楚國,而替秦出使齊呢,於是替齊國去遊說昭陽先生,阻止昭陽攻齊:“上國柱先生,我問您,以您現在的官爵(相當於從前的司馬,武將之首),如果再立了新功,大王應該如何賞賜您。”
“按道理應該做令尹了。”
“可是現在已經有令尹了,還是貴昭姓的長輩。您這麼做,恐怕不好吧?我給您打個比喻。從前,一幫門客從主人那裏分到一壺酒,大夥覺得群飲不過癮(酒精度數低啊),最好一個人喝,才醉得透徹。那就在地上比賽畫蛇吧,誰先畫完歸誰喝。”
“一個家夥手快,蛇立刻畫出來了,揚著尾巴。他拎著酒壺,說我還能再加倆爪。蛇爪子還沒畫完,酒壺就被下一個人搶過去了,您沒有病吧?蛇哪有帶腳的,這壺酒歸我了!以我的愚見,上柱國先生您剛剛攻破魏軍,殺死魏將,奪得八邑,如今再去攻齊,就有如畫蛇添足。戰勝而不知中止者,性命將死。您做的太多,被令尹嫉妒,酒壺就要被令尹搶去了!”
昭陽一聽,大出其汗,趕緊拜謝,引軍回國罷事。這就是有名的“畫蛇添足”,從中也可以看出楚國的宗親官僚,如昭陽先生之流,是多麼的自私愚蠢和腐朽,對國家利益概不負責,辯士陳軫隨便指畫他幾句,他就像老龜那樣明哲保身地退縮了。
趙武靈王,這時候剛即位三年,也在“五國相王”之列,卻是個半熟少年,看見齊楚紛紛作出發狠的樣子,就後悔稱王起哄了。於是對國人說:“我們沒有大王之實,卻稱大王之名,不乖啊。改日,你們還是管我叫‘主君’吧。”
張儀看見合縱抗秦的“五國”,沒等抗秦,先跟齊楚兩國狗咬狗鬧開了,立刻把握住這個機會,親自跑到三千裏外的山東沛縣,去盟會齊相國田嬰和楚令尹昭獻,以孤立合縱的五國。
下一年(五國相王的下一年),公元前322年,張儀又開始瓦解五國之中最核心的魏惠王,想讓魏國與秦國恢複連橫。張儀說:“我要辭去秦國相邦的印璽,到魏惠王那裏去做統戰工作,長年紮根在他魏國,攥住他的領導班子大印,讓他天天侍奉我們秦國呀。”
於是,張儀向東越過黃河去到魏國。魏惠王人生的最後四年,是“不受歡迎的人”張儀陪他度過的。張儀對他說:“大王,最近您的健康可不怎麼好啊!”
“是啊,還不都是你們這幫人給害的。”魏惠王心說。
魏惠王如今真老了,當了近五十年的節節日下的國家帶路人,他必須趕在入土為安之前,解決圍困他的異姓諸侯,但他除了有病胡亂投醫,再沒有一種安全的後路了。
張儀說:“我研究了貴魏國的版圖,就像一個馬蹄子,東邊是齊國,西邊是秦國,北邊是趙國,南邊是楚國。四方諸侯不斷侵銷,貴國武卒盡死於外,如今處境十分堪憂,您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你們馬蹄形的版圖,下麵半包著韓國(接觸部是山西、河南交界),被韓國生生割開了,隻在馬蹄子上緣,通過上黨一條崎嶇山地作為走廊連接東西,這可不利於你們整個國土的管理和防守。貴國應該擴寬這條走廊,把東西兩塊國土連貫起來,可以加強內線防禦深度。”
“怎麼擴寬?”
“容易!假如大王聘任我張儀做相國,我可以向西說服秦國人幫忙。秦國人出兵函穀關,直奔韓國西境,攻打三川郡,你們從北境攻打其南陽郡,得到南陽,就等於擴寬了上黨走廊。最終秦魏合力,滅掉韓國。這樣,貴國的國土,就整個連成一片了。”
張儀想拉攏魏國回來連橫,又不舍得以給出秦國的土地作為誘餌,就拿韓國的土地作誘餌,秦在韓國西,魏都城大梁在韓國都城新鄭東,向下夾擊分割韓國,以誘惑魏國回歸與秦的聯盟。張儀又派自己的門客史厭去楚國,對令尹昭獻說:“您何不以楚國的力量支持張儀入魏國為相。張儀入魏國為相,並像他主張的那樣,秦、魏東西聯手瓜分韓國,韓國必然大恐,向南投奔楚國,這樣您就兼做楚國的令尹和韓的相國。張儀兼相秦魏,您並相楚韓,對您豈不是美事?”
一個人給兩個國家當執政官,才有麵子呢。
東方的齊威王聽說張儀在拉攏魏國,於是他也親自約了魏惠王,在山東鄄城再次相見(幾年前在這兒魏惠王給他磕過一次頭了)。齊威王重申,希望魏國追隨自己。
於此同時,楚國也來爭取魏國。
張儀也急了,見與秦國連橫以瓜分韓,魏惠王興趣不大,就改對魏惠王講:“如果我來給您當相國,秦魏恢複連橫,保證您四鄰平安,不受欺負,眼前的危險處境冰釋瓦解,因為我可以借助秦人的軍事,同時使夾在其間的韓國也追隨,然後和您一起去毆打齊國和楚國這兩個壞蛋。從而使您四鄰安寧,再不擔心諸侯削割,還可以從齊楚搶到土地。”
相國惠施是親齊派,趕緊過來反駁:“謬論!大謬論!全是侃侃而談的謬論,簡直是卵有毛,馬有卵。我惠施一貫主張,我們要結好齊國和楚國,憑著合縱齊楚的力量,保家安國。這一點上,我非常支持公孫衍。隻不過他去年的五國相王,把齊楚排斥在外,我認為這不牢靠,要聯盟於齊楚。”
“哈哈,可是齊國、楚國是怎麼對你們的?去年,楚國上柱國奪得你們東南要塞襄陵八個城邑,你們大將公孫衍去和楚人交戰,大敗而返。憑你們自己的力量,能夠保家衛國嗎?齊國會幫你們把那八個城池奪回來嗎?不可能!”
“大王,”其他魏國大臣發言:“張儀所說真乃千古不滅之言,結好秦國,齊楚就懼怕我們三分,從而西邊、東邊和南邊,全都安定了。楚國見狀,必然害怕,歸還我們襄陵八城。”
眾人七嘴八舌,都支持張儀為相,與秦連橫。
魏惠王狐疑了半天,舉起手又放下,最後說:“寡人,那麼,就按張儀說的。”
魏惠王退朝下來,惠施趕緊跑進內宮求見。魏惠王說:“先生不要再講了。我已經決定了,結好秦國,去攻打齊楚。我相信,張儀留下以後,秦國就會給我們麵子,不再打我們——張儀可以擔保這一點。而且,張儀還可以拉來秦國和韓國的支持,我們從此對齊楚方麵,都變得主動。這是好處嘛。而且一朝之臣,盡以為然。”
按照張儀給秦國製定的戰略,秦國目前隻想有個安定的外圍,著重發展國內經濟,真還沒有繼續侵蝕魏國的計劃,所以惠施也無法攻訐張儀人魏所帶來的雙贏利益,而且也無法保證結好於齊楚肯定利益大於結好於秦。於是惠施隻好展開“小邏輯”:
“朝士盡以為然反倒有問題了。按照客觀世界的物質規律,小的事情,說可以和不可以的人應該各占一半,何況是大事呢?魏秦相合而攻齊或楚,是大事,但群臣都認為可,不知是因為這種可,是如此明顯,還是群臣的智術,是如此的一樣。其實這件事的可,並非如此的明顯,群臣的智術,也應該是不盡相同。那就是有一半人的真實意見被堵塞住了。所謂‘被劫持了的君主’,就是失去那一半人的真實意見的君主啊。”
魏惠王對哲學轉不過彎來,糊裏糊塗地讓惠施帶著他的“小邏輯”先走了。
注:連橫秦國也好,合縱齊楚也好,實際就是國家的結盟。秦在中國版圖的西極,魏、韓在中原,秦與魏或韓的結盟,畫起來是橫線,故叫“連橫”。南北諸侯結盟,是縱的,就叫“合縱”。不過,齊與魏、韓的聯盟,按理說也應該叫“連橫”,但後來也叫“合縱”,所以叫的也不是很嚴謹。
合縱或連橫,是適應一個國家比較強大但是還沒有強大到可以單獨打天下的情況而出現的,比如現在美國很強大,但還沒強大到能統一地球的地步,遠方的俄羅斯等大國也一定程度上挑戰著它的權威,所以美國搞了“美日同盟”“美韓同盟”,等於是美與日本、韓國的連橫,以此對抗俄羅斯或者中國。又比如馬其頓王國很強大,但越過希臘遠征亞洲的波斯帝國,還是比較困難,所以馬其頓是組成了“馬其頓——希臘聯軍”,去向波斯進討。這也算是連橫了。
美國與韓、日的連橫,對美國的國土安全和對外影響力的延伸,都很有意義。比如近日有消息稱:“日本與美國在夏威夷達成軍事協議:日本政府答應美國的要求,一旦朝鮮或中國台灣發生危機,將優先開放海港和機場供美軍使用。”不通過美日聯盟,美國就無法把軍事力量布置在遠東地區,無法遏製遠東強國的崛起,從而保持美國的全球獨霸地位。
秦國也是一樣,如果能和中原的韓、魏連橫,就可以向北一起打擊趙國,向東一起打擊齊國,向南打擊楚國,相反,如果齊或楚與韓魏合縱(實際就是聯盟),則秦必然大窘,秦的任何擴張,都會受到這四國的扼製,甚至自身都不安全。
從前,張儀不惜還地於魏,從而搞了“秦、魏、韓相王”,形成連橫,但僅僅兩年後,被魏國公孫衍的南北五國相王破壞,張儀此時又極力要複建秦、魏、韓連橫,並且終於實現,自己也當了魏相國,以督促落實這一連橫。
六
當了十二年相國的哲學家惠施,離開魏國並不體麵。也許是遭到從前政敵的恐嚇,在家幾乎遇難的他被迫喬裝打扮,換掉衣冠,按照白狗就是黑狗,犬就是羊的“事物無差異”理論,狼狽脫逃,在邊境上又差點被憋死。
惠施逃到楚國,楚懷王收留了他。但是,楚國的本地戶對楚懷王說:“惠施是被張儀驅逐的,您結交他,張儀一定大怒,而張儀現在是貴人了,為惠施而惹惱張儀,是不值當的。我們不如對張儀說,我幫您把惠施趕走吧。張儀一定感謝您。惠施走投無路,您把他送回宋國,宋國是惠施的老家,宋君一直很想慕他。惠施因此一定對您感恩戴德。這豈不是裏外都當了好人!”
楚懷王說:“善。”於是給惠施買了張船票,去宋國,作政治避難,整天和別人討論為什麼天不會掉下來,地不會陷下去的問題,以及風雨雷電的形成的道理去了。
張儀走馬上任,擔任魏國相國以後,還真對得起這份工資,務使魏惠王滿意,讓四鄰無患,百姓安息,否則就擔心老魏辭了他。
張儀這個曾在秦國為相邦的人,辭了相邦職務,在魏做相國,標誌著魏秦形成連橫。齊、楚見狀,當即不安,立刻互相通氣,要聯手進攻魏國,迫使魏國把張儀趕走,令魏國斷掉與秦的結盟合作。
張儀趕緊派門客雍沮對齊、楚說:“如果魏國人把你們打壞了,則張儀有功,地位更加牢固。如果你們把魏國人打壞了,魏國更加投奔秦國,這時候你們再打魏,以戰過一次的疲勞士兵,必然不足以應對秦國的新兵之援魏,則張儀地位就更穩啦。你們想想吧。”
齊、楚一看,隻好罷手,好嘛,這還打不得了。
魏惠王確實感覺到了和秦的好處,舒了口氣。執政五十多年來,他五十戰而二十敗,戰國首強的地位成為明日黃花,被迫與秦國連橫,實出不得已。好在自己沒吃虧。
秦國也沒吃虧,至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