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盼用鼻子發出一串冷笑,笑過之後說:“不是‘也許’有,是一定有!要不那天我幹嘛殺他個回馬槍!我早就覺得那間屋子不同尋常。有幾次我想借哄嘉玉玩的機會,接近那個房間,但每次都是剛到三樓,不是遇到小翠,就是碰到王棟,要不就是公館的女主人。你想想,他們為什麼對三樓如此防範?”
“也許你已經引起他們的懷疑。”
“他們?”盼盼輕蔑地一笑,“不可能!起碼,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不過,自從那次事情發生後,我便沒再踏上三樓一步。”
“櫻子聰明,你做得對!”井上太郎說。
盼盼看了井上太郎一眼,若有所思地說:“那個頻率的信號,每次都出現在英租界,而英租界每一戶的情況,我上次在‘注射疫苗’時,已了解的清清楚楚,不是失意的政客,就是落魄的官僚,要麼就是麾下沒一個兵丁的光杆司令,還有些唱戲的名伶,這些人不會有問題;那麼,就剩白公館了。我注意過女主人的手,她右手中指第一二關節處,有個黃豆粒大小、略高出皮膚表麵的硬繭,懂點電台常識的人都知道,那個位置有這種硬繭,是使用電台所致。”
井上太郎一把抓住盼盼的手,說:“櫻子,你真不愧是大島淳三調教出來的間諜之花!”
盼盼的嘴角向上撇了撇,恨恨地說:“但是老天爺不佑我們,就如你說的,要煮熟的鴨子又讓它飛了。所以,我還是要去三樓那個房間探一探。”
井上太郎一聽連連搖頭,說:“不行,你不能這樣孤注一擲,你的安全比什麼都重要,這是大島淳三特別交代的。而且,有了你強闖那個房間的事情,即使原來電台就在那兒,如今恐怕也轉移了,你千萬不能再接近那個房間,別做傻事。櫻子,”井上太郎將盼盼攬在懷裏,“你是我的愛人,我不許你再做這種冒險的事兒,你犯不上!櫻子,在這個世界上,名利、地位我都可以沒有,但就是不能沒你,你是我第一寶貴的,懂嗎?”
盼盼深情地望著井上太郎,說:“太郎,你是我的親人,是我第一寶貴的。在我還是小孩子的時候,你就開始疼著我、愛著我、護著我,這一切我都記得!你是我前世就約定好的戀人,為了你,我也會以自己安全為重,放心。”
“可我怎麼能放心?”井上太郎凝視著盼盼的眼睛,“櫻子,答應我,今後在白公館,千萬不能貿然行事,啊!”。
盼盼雙手環住井上太郎的脖子,頭依偎到他的胸口上,喃喃地說“嗯,我知道了。太郎,好好抱抱我!”
井上太郎將盼盼擁進懷裏,雙手撫摸著她的後背,在她耳邊輕言細語:“櫻子,我的櫻子,你知道我們不在一起的時候,我天天都想些什麼嗎?知道我有多擔心嗎?我怕你在白公館出事,晚上做夢也是他們識破了你的情景。我常被那種噩夢驚醒,醒來之後便坐到天明!櫻子啊,我的櫻子,我可不能沒有你,你是我的命……”
兩個人在柔情蜜意中纏綿,讓他們感到焦頭爛額的電台、物資、報館,在這一刻都去了九霄雲外。
半晌,盼盼才從井上太郎的懷抱裏仰起臉,望著他,嬌嗔地說:“太郎,我想奶娘了,想去看看她,好嗎?她心髒不好,不能斷藥,我估摸她手頭的藥差不多快吃完了。”
井上太郎望著楚楚可憐的盼盼,又忍不住去親她。許久,才將盼盼的身子搬離自己,雙手摟著她的腰,說:“你知道太郎不是無情無義之人,讓你跟奶娘分開,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一切要從你的安全出發,我要對你的安全負責。你知道的,目前共黨活動十分猖獗,他們的眼線操各種行業,無處不在,防不勝防。你若頻繁出入日租界,引起他們的注意,發生意外怎麼辦?櫻子,換位想一想,假如我有個三長兩短,你能不能活,嗯?”
“太郎,我懂你的心。但是,你要相信我的反跟蹤能力!”盼盼自信地說。
井上太郎輕輕拍拍盼盼光滑細膩的臉,說:“我當然相信,帝國的間諜之花嘛!”
“那就別擔心這、擔心那了,啊。”盼盼搖晃著井上太郎的胳膊,撒嬌道,“太郎,讓我去看看奶娘吧。”
井上太郎望著她,無奈地搖搖頭,說:“真拿你沒辦法。不過,你要記住:第一,不許開車去,你那車太招搖,全天津恐怕也沒幾輛。第二,如果坐黃包車,必須提前下車,步行一段,絕不能讓黃包直接拉到那幢房子前。第三……”
盼盼立刻搶過井上太郎的話頭,說,“第三,盡量不在那裏過夜;第四,前門進、後門出。你呀,每次都這樣婆婆媽媽一番,我都背過了!”盼盼說著,雙手吊在井上太郎的脖子撒起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