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長風回到阿旺家裏的時候,已經整整出去了一個月。離開綠柳山莊後,他並沒有直接回阿旺的家。他這次出來還有一個重要目的,就是找到幾個隱居的老兄弟,原以為在綠柳山莊的大祭上可以見到他們,但是卻沒有。他的心中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隱形匿蹤他直奔三弟隱居的地方,鐵劍八傑之中,三弟最為機智,如果真有意外,兄弟中還有人能幸免的話,一定會是三弟。三弟隱居在江州,身份是一個普通的茶館老板,因為三弟一生好茶。
幾天後他來到了三弟茶館所在的街市,遠遠看去就見茶館關著門,他知道真的出事了。茶館斜對角的小地攤上,葛長風要了一碗麵,一邊慢慢吃著,一邊偷偷觀察著周圍人群的動靜。這時一個渾身散發著臭氣的老乞丐,端著破碗顫巍巍地蹭到他的桌前說道:“可憐可憐我吧,二爺。”葛長風被那一股難聞的臭氣熏得直捂鼻子,伸手逃出幾個大錢就要打發叫花子滾開,但是隨後就是微微一怔,老乞丐叫自己——二爺?當下凝神看去,這時老乞丐的眼神也看向了他。老乞丐破衣爛衫、渾身惡臭,但是此時的一雙眼睛卻清澈出奇,這樣的目光葛長風太熟悉了,那就是三弟的目光。沒有停頓,把大錢丟進破碗中說道:“去、去、去。”老乞丐點頭哈腰地拄著討飯棍踢踢踏踏地向街頭方向走去。葛長風慢悠悠地吃完了桌上的麵後,背著手溜溜達達地離開了地攤。很快他就趕上了老乞丐,在兩個人擦身而過的一瞬,葛長風如無其事地低聲自語道:“王家老店天子二號。”
回到王家老店自己的房間裏,葛長風支開後窗,輕輕地躺在了自己的床上閉目養神。三更十分,聽見一聲輕微聲響,葛長風坐起身來,房間的地中央已經多了一個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老人。葛長風帶著顫音低聲叫道:“三弟。”那人同樣低聲回道:“二哥,跟我走。”說罷越窗而出。
城外一座茂密的樹林深處,兩個老人握手而立。其中一個就是葛長風,而和他對麵而立的那個老人就是葛長風的二弟趙誌宏。用力地搖著對方的手臂,趙誌宏問道:“二哥,究竟是怎麼回事。”
葛長風講述了那一晚以及自己帶著少卿逃生的一切之後,問道:“三弟,你這又是怎麼回事?”趙誌宏眉頭緊鎖著說道:“也是你說的三月初二的那一天,因為是大嫂的忌日,但又不想到山莊去,所以隻好獨自來到一家不大的酒樓飲酒。但是小二給我送上來的卻是毒酒,一種無色無味的毒酒。一般的情況下,我一定是死了,但是下毒的人卻不知道,那一天我要獨自遙祭大嫂,當我把第一杯酒倒在地上的時候,我發現了不對,隨後我衝下樓去,找酒店的小二和老板,但是就在後廚中,我看見了酒店老板、小二、廚子的屍體。他們都死了,死的很安詳,一劍封喉,傷口細的簡直就很難看出來。一看就知道是用劍高手,見到這一情況,我知道十分危險,跳出廚房的窗戶就逃,連自己的家都沒回,直接就出了城。但就是這樣,就在前麵的山裏一個黑衣蒙麵人還是攔住了我的去路,他的手中拿著一柄又細又長我們從來都都沒有見過的劍。”看了看麵露驚容的葛長風,趙誌宏點了點頭說道:“對,我想應該和你見過的那柄劍差不多。”接著又說道:“剛一見麵,我就開口問話,想要套出點東西,可是那人根本不搭話,上來就動手,都是殺招,一會時間我就落了下風。我已經感到如果再鬥下去,我一定會死,於是我決心賭一場,我邊戰邊退,一直退到了山中的懸崖邊。無路可退時我開始和他拚命,最後他一劍刺在了我的左胸,說實在的這一劍我真的躲不了,但是我還是微微動了一下,他的劍穿過了我的胸膛,他的劍很厲害,但是也有一個缺點,就是很細,我算過如果不刺中我的心髒,我有很大的機會不會死。就在他刺中我的一瞬間,我借著劍的衝力,向後一躍跌進了萬丈深淵。這一代山裏的地形我熟得很,懸崖雖然陡峭,但是崖山有著很多樹木,我賭的就是這些。我裝著死了一樣一直下落,直到肯定崖山的人肯定看不見我的身影時,我才睜開眼睛,伸手去抓崖上的樹枝,就這樣我跌折了幾根肋骨後終於抓住了一隻樹枝,我才活到現在。”葛長風長出一口氣說道:“三弟,你愛也太弄險了。”趙誌宏苦笑著說道:“二哥,這回可不是弄險,以那一天的情況來看,我敢保證,如果我直接跳下去,那個人一定也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那今天你就見不到我了。”
葛長風回想著那一夜綠柳山莊的情形,不覺點頭認可了三弟的說法。想了想又問道:“三弟,那你說,百川臨死時說的話和我剛才的分析,你是怎麼看的。”趙誌宏看著他說道:“二哥,你們的想法我早就有了。”葛長風吃驚地問道:“哦?”趙誌宏說道:“二哥,我落到山崖下後,足足歇了四天,四天後我冒著危險出山要去找你們,一是找到你們我才能更安全,二是我怕你們也會有危險,要警告你們。但是我剛一出山,就聽到了綠柳山莊的噩耗。我馬上感到了事情的嚴重,化了妝就直接去找五弟和七弟。一路上我很小心,不停地以各種方式留心身後,我確信沒有人跟蹤,就算這樣我還是小心翼翼,因為對手的實力太可怕了,在我們兄弟中,隻有大哥能和他旗鼓相當。五弟、七弟隱居的地方離我都不遠,我很快就找到了他們,但是他們都死了。”“他們都死了。”葛長風喊著眼淚叫道。趙誌宏說道:“二哥節哀,人在江湖,這終究是難免的,何況我們現在都已經六十多歲了,相比那些喪命在我們手中的豪傑來說,活的也算是長了。就是他們是怎麼死的我都不知道,因為我不敢去查。”說著眼中也流出了淚水。擦了擦眼淚接著說道:“知道了五弟、七弟的事後,我想了很多,幾件事同時發生,世界上絕對沒有這樣的巧合,而大齊天下也絕對沒有這麼強大的江湖力量,於是我想到了朝廷,也想到了慶王,多少年來慶王一直暗中有著一股強大的力量,這一點大哥和我早就知道,隻是你們幾個都是火爆脾氣,大哥和我才沒有告訴你們。接著我又想到如果山莊有一個人能活著,那一定是你。”葛長風驚訝地問道:“為什麼?”趙誌宏看了他一眼說道:“因為你會一種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武功,魔域解體大法。”看著葛長風的驚訝的神情,苦笑著說道:“其實是無意中我發現的,並告訴了大哥,我是想讓大哥阻止你。但是大哥卻沒有,大哥說,魔功隨邪,但隻要不用,就沒什麼大礙,願意練就讓你練吧。我們兄弟中大哥最寵著你,你是知道的,誰知道這一點寵愛竟然救了你一命。這就是天意吧。”葛長風也感慨地說道:“真是天意,要不是那一套魔功,我真的沒法逃生,更不可能帶出少卿了。”趙誌宏接著說道:“以你的性格一旦逃出來,一定會先來找我的,因為你心中一直認為我在兄弟們之間是最聰明的,所以我又潛回了這裏,化妝成了個乞丐在這條街上等著你。盡管一個多月來,我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但是我實在不敢有半點鬆懈,直到今天見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