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賣命就要讓人心甘情願,要人去死更要讓人死的明白。這是葛長風一貫的行事風格。因此阿旺夫妻的房間裏,葛長風毫不隱瞞地向阿旺夫妻講述那天夜裏發生的一切,甚至於包括自己心中的懷疑和猜測。這麼做就是要讓啊旺夫妻明白這件事的重大和危險。
聽完葛長風的講述,阿旺瞪著憤怒的雙眼低聲說道:“爺爺,我跟你去報仇。”葛長風滿意地看了阿旺一眼,無奈地說道:“好孩子,我沒看錯你。但是太難了。”接下來又說道:“不過爺爺倒是有一件事要你去做。”阿旺忽地一下站了起來問道:“什麼事。”葛長風眉頭微皺,擺手示意阿旺坐下後說道:“要想幫爺爺做這件事,就必須按照我的吩咐,一點都不能差,要不然就算了。”阿旺連忙說道:“爺爺放心,我一定按您的吩咐做。”葛長風點點頭說道:“啊旺,明天你到縣城裏去一趟,看看情況。但是記住隻用耳朵聽,一句話都不能問,至於聽到多少就算多少吧,明天晚上之前一定要回來,聽明白了嗎?”阿旺楞了一下,但很快又點點頭。
回到自己的房間,看了一眼還在沉睡的蕭少卿,葛長風吹滅了油燈,和衣躺在了床上。
第二天,阿旺早早地就出了家門。而吃罷早飯後小蘭也一如往常一樣到田裏幹活了。家中隻剩下葛長風和蕭少卿兩個人。屋子裏靜靜的,蕭少卿自從清醒後就很少說話,有時甚至一天中一句話也不說。十幾歲的孩子麵對這樣的變故,受驚過度也是可以理解的,葛長風也沒有十分在意。但是今天早上開始,他發現蕭少卿不但不說話,而且一雙眼睛呆呆地盯著房梁,許久許久眼珠一動不動。轉過頭去他不禁暗暗想到——難道是嚇傻了,看來蕭家的仇是別指望報了。就在這個時候,他卻聽見了一個冷冷的聲音:“葛爺爺。”葛長風連忙回頭,迎麵看見蕭少卿的眼睛直盯盯地看著自己,不過那雙眼睛不再是呆滯無神,而是充滿了冷森森的寒氣。閱人無數的葛長風心中也是一凜,暗道:“好重的殺氣。”眉頭不禁微動了一下和聲問道:“少卿,什麼事呀。”這時少卿眼中的殺氣已經不見,他輕聲說道:“葛爺爺,昨晚你們在那屋裏的說話,我都聽見了。”葛長風一怔說道:“少卿,爺爺不是避著你,是怕你聽了會更傷心。”少卿連忙說道:“我知道,葛爺爺,我不會誤會的。”葛長風心中又是一動,都說蕭家這個不會武功的孩子十分聰明,看了還真是,自己剛一開口,他就知道了自己不好說的意識。這時少卿又問道:“葛爺爺,我雖然年紀不大,但您和我家的感情我是知道的,而且您拚了命把我救出來,我更是相信您的。但是我還是想知道,我們家仇,為什麼這麼難報。”葛長風真的愣住了,他的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床上躺著的隻有十二歲的孩子。懷疑這是否是從他的口中說出來的話。再看看那雙眼睛,雖然已經不見了殺氣,但還是深的不可見底。皺了皺眉想到——就像百山說的那樣,一切順其自然吧。
下定了決心,葛長風對蕭少卿說道:“少卿,你的家人都死了,蕭家現在隻剩下了你一個人。”“我知道,要不然您也不會帶著我躲在這裏。”沒有哭聲、沒有抽泣蕭少卿淡淡地回答道。葛長風又是一愣,再次看了一眼神色平常的蕭少卿後,接著說出了蕭百山和自己對昨天事情的懷疑和分析。葛長風的話說完了,蕭少卿卻沒有答話,而且雙眼接著望向了房梁。葛長風這次沒有意外,而是靜靜地等著,他實在是想看看這個十多歲的孩子還能問出什麼讓他吃驚的話。過了一會蕭少卿看向了他問道:“葛爺爺,你是說那些人不是江湖人?”葛長風答道:“想找到這樣一批武功很高的江湖人並不難,難的是,這些人有著十分嚴格的紀律,而這些紀律絕不是一天能養成的。想要江湖人像黑衣人那樣幾乎是不可能的。”蕭少卿閉了一會眼睛後說道:“葛爺爺,我明白了,就是說這些人有可能是朝廷軍方的人,或者說是朝廷暗中的力量。”“朝廷暗中的力量?你怎麼會想到這些?”葛長老驚訝地問道。蕭少卿毫不驚訝地看著他說道:“沒什麼,無論那一個朝廷都會暗中培養著一股或者幾股強大的力量,以備不時之需,這不是什麼秘密,史書上這類的事寫的很多。”葛長老默默點點頭。蕭少卿接著問道:“如果真的是朝廷,那我們的仇能報嗎?”葛長風一怔,緩緩答道:“難,太難了。”蕭少卿又問道:“您是說難,並沒有說不能。”葛長風還是一怔,眼睛直直地看著眼前的孩子,他一時間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就聽蕭少卿又問道:“葛爺爺,那您說說這樣的仇要報,需要什麼?”這又是一個葛長風根本就沒有想過的問題,他不由站起來,在地上踱起步來,一會,走到了窗前看著遠處的天空,先是歎了口氣然後說道:“那需要金錢、勢力、地位、心智、計謀、武功、幫手等等,但就這些還不夠呀,還有很多很多。總之,就是難呀。”蕭少卿平淡的聲音傳來:“需要這些,我知道了。”等了一會,聽不見少卿再說話。葛長風回頭看去,發現蕭少卿又開始雙眼看著房梁發呆了。葛長風張口想喊一下他,但是想了一想還是輕輕走出了房間,他感到對這個孩子有點捉摸不透了。